第17章

少帝猛地回頭,目露兇光,噔噔噔走到束慎徽面前,“三皇叔,青州賊人死猢猻散,縱然還有余孽,料沒那麽長的手,敢就這麽伸到長安來。不是我記仇,此事必是高王兒孫幹的!表面老老實實,背地對三皇叔你下手!萬幸今晚三皇叔你無礙,若是萬一有個不好,他們便可糾集余黨,渾水摸魚,到時候怎樣還不知道!”

“他們這是老壽星上吊,自己找死!莫再耽擱下去了!這就將人全都捉了!好生訊問,只要問下去,總是能查出證據的……”

他是個極端的性子,記好極好,記壞,那就是睚眥必報。正慫恿得起勁,劉向現身停在堂門之外,朝裏張望。

束慎徽看見,示意他進來。劉向匆匆入內。

“何事?”

劉向向二人行禮:“陛下!攝政王殿下!方才傳來了一個消息,靈壽郡王突然瘋了。”

少帝“啊”了一聲,嘴巴張得可以塞進一只卵蛋。

“什麽,瘋了?”他雙目睜得滾圓,怪叫了一聲。

劉向點頭:“稟陛下,說是瘋了。”

高王後院女子眾多,子嗣卻是單薄,據說是因早年受傷,損及了陰私,故只得一個成年的兒子,便是這靈壽郡王。

束慎徽看向他:“怎麽回事?”

劉向便將自己方才得到的消息講了出來。道那靈壽郡王今晚獲悉攝政王遇刺的消息,兩眼發直,魂不守舍,將自己一人關在了屋內,家人覺著不對,闖了進去,發現他竟懸梁了。解下來後,人是救了回來,只是醒來,胡言亂語,看著竟是失了心瘋。

少帝錯愕過後,冷哼一聲,“我看是做賊心虛,故意裝瘋扮傻,想要脫罪吧?”

劉向低頭:“微臣不敢斷言。”

這消息委實意外,方才他聽手下來報的時候,也覺匪夷所思。但再一想,好似也是有跡可循。

高王暴斃後,據暗探監視所知,這靈壽郡王閉門謝客,至今一步也未曾出過門。據說惶惶不可終日,日夜不得安眠,聽到門外有類似鎖甲鐵環之聲,便就膽戰心驚,戰戰栗栗。上月病倒了,太醫屢診,病情卻始終未見起色。今晚突然出了如此大事,他若不是被少帝說中,裝瘋賣傻想要脫罪,那便極有可能是恐懼過度,真的迷了心智。

“三皇叔!他定是裝瘋!還有他那個兒子!不是猖狂得很嗎,連送進宮的貢品他都能攔!今晚你遇刺,一定和他們脫不了幹系!”

少帝轉向劉向:“去!立刻把這父子給抓起來,朕叫他再裝瘋!”

劉向口裏應是,眼睛偷偷望向攝政王。

束慎徽沉吟,“陛下,不必這麽急,便是當真有關,人也走不脫的。既然道是人不好了,何妨叫太醫再去瞧瞧,看情況究竟如何,再論也是不遲。”

少帝看著有些不甘,卻也只好從了他的話,“也罷,那就照三皇叔你說的,我看他能裝到幾時!”

劉向得了話,正要出去辦,忽然聽得攝政王又叫住了自己。

“你叫人傳話給蘭榮,讓他帶著太醫過去,就說是陛下的關心,過去了,瞧瞧究竟如何。”

蘭榮是蘭太後之兄,少帝之母舅,剛被提拔執掌地門司不久,和陳倫一道,被視為攝政王之左膀右臂。

而郡王論輩,是少帝的叔父。

讓蘭榮去探病,人選最好不過。

少帝喜道:“對對對!還是三皇叔你想得周到,這個安排好!舅舅見多識廣,定不會叫他給混過去的!”

攝政王笑了一笑,示意劉向去辦事,待劉向去後,轉向少帝:“陛下,不早了,臣送你回宮。再不回,若叫太後知曉,她怕是要擔心的。”

束戩今夜出來之時,確是滿心擔憂和焦急,又恨那高王一家恨得厲害,簡直一刻也不能耽擱,一心想把人抓起來,但此刻的心情卻是大不相同了,哪肯就這麽回,“無妨無妨!母後時常教導我,要我聽三皇叔你的話,多多親近,今晚出了這樣的事,我來看三皇叔你,她知道了,誇獎都來不及,有何可擔心的……”

他口裏說著話,轉頭朝新房的方向望了一眼。

“三皇叔,戩兒來都來了,不叫皇嬸一聲,若就這麽走了,豈非失禮?先前不是你說的嗎,如何待你,便如何待她!你就讓我喊她一聲,喊完了,我二話不說,立刻回宮!”

雖說明日也能見到姜家之女,但他實是對女將軍好奇至極,人都來了,又近在咫尺,不立刻看上一眼,怎能甘心。

束慎徽見侄兒就是不走,還振振有詞,也略頭疼,想了下,招來張寶,吩咐了一聲,張寶應是,退了出去,拔腿就往新房方向跑去。

攝政王從前的寢臥之處就和這裏不遠,在昭格堂後面的澗月軒裏,他應頗是可心,已住多年。這回新婚,張寶本以為婚房取熟也會設在澗月軒,不料卻改了地,換成王府東向的一處名為繁祉的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