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第2/3頁)

“但我也不是在這天燭峰上待著便什麽也不知道,如今的南黎太子,你的夫君謝繁青入北魏做質子居然還能活著回來,我便知他非是池中之物。”

大司命索谷勒說著,又停頓了一會兒,緩了緩氣息,才又道,“既然你們夫妻同樣有一顆亡魏之心,那麽我借兵給你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太子妃要答應我兩件事。”

“我可以承諾您,南黎永遠不生收服南疆之心,待天下安定,擷雲崖上便是南黎與南疆開市之地,互通有無,禮尚往來。”

即便他還沒說,戚寸心也明白他的那兩件事是什麽。

“大司命,與北魏的戰爭,是為我漢人而戰,也是為南疆而戰,這戰爭是為了將伊赫人趕出中原,沒有什麽比和平更重要,若滅北魏,我與太子皆敢承諾您,不會與南疆再起刀兵。”

戚寸心迎著他的目光,字字清晰。

“太子妃有膽識有智慧。”

索谷勒毫不遮掩自己對她的贊賞,緩緩伸出手去,“那你我便……擊掌為盟。”

殿內暖黃的光線照在戚寸心的側臉,她看著索谷勒的手掌,幾乎是毫不猶豫地伸出手去。

十萬南疆軍,終於借來了。

但要整兵出發,據岑琦松所言,他還需要十天的時間,但戚寸心已經等不到十日後了,所以她下天燭峰時與岑琦松約定好,她先行回月童,而岑琦松則與其子岑烏珺分頭領兵,岑烏珺領五萬去壁上,以防備北魏趁月童宮變,南黎軍心生亂之際,大肆入侵南黎邊線。

剩下五萬,則由岑琦松領兵往月童解謝緲被困之危局。

月童宮變一事,是硯竹等人帶來的消息。

謝敏朝病重不起,如今晉王已經將月童皇宮圍得水泄不通。

硯竹等人收到戚寸心的信時,他們便已在趕來南疆的路上,並不知後面發生的事,戚寸心也不知謝緲此時的境況,一時便更加心急如焚。

“宴雪哥,先生和師母他們沒事吧?”

下山的路上,戚寸心一邊被子意扶著走,一邊問道。

“放心吧,莊主是受了些傷,如今也在將養著,與性命是無礙的,周老在她身邊照顧著呢。”

莫宴雪安撫似的拍了拍她的後背,“不過,你可知來我石鸞山莊生事的,是什麽人?”

“什麽人?”

“濯靈衛。”

戚寸心聞言,一瞬側過臉去望向他。

濯靈衛。

那是天子近衛。

“要不是撿到了這麽個玩意,我還不知道那些家夥的真實身份,”莫宴雪將一塊牌子交到她手裏,“看來南黎皇帝是知道了莊主與周老的這層關系,他是故意引周老離開月童的。”

謝敏朝故意的。

那麽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戚寸心一時覺得後脊骨都在發涼。

為了盡快回到月童,離開南疆後的這一程,他們一行人時而走水路,時而又走陸路,除了戚寸心的一百多個師哥師姐之外,蕭瑜與蕭桑阮以及幾十個南疆的年輕男女也在其中。

走了一月才至半途,硯竹便收到了一則周靖豐傳來的消息,她只匆匆掃了一眼字條,臉色便有些不對。

夜風吹著她的衣袂,硯竹在甲板上走來走去,猶豫了半晌,還是轉身走入船艙內,將字條給了戚寸心。

戚寸心只看了一眼紙上的兩行字痕,她手中捏著的那顆貓眼石便送她指縫間落到地上。

殷紅的絲絳被她緊緊地攥住。

紙上寥寥數字,一是裴寄清的死訊,二是謝緲在半月前回到月童皇宮,被晉王謝詹澤囚禁於東宮。

舅舅死了。

眼眶酸澀泛紅,壓著一片水霧,很快便有淚珠一顆顆砸下來,她滿腦子都是離開月童前,在裴府與他下棋時的情形。

她本能地不願去相信,他怎麽能死呢?

他還有未竟的夙願,他大半生深陷朝堂,還未來得及得見一絲的曙光。

淚水模糊了視線,戚寸心難以抑制地大哭。

“三百九十六妹,裴太傅是因晉王的威逼而死,而晉王如今還未真的將篡位一事擺到明面上來,他還只打著擔心延光帝病體,唯恐宮中生變才暫留月童的旗號,太子他……若不回去,晉王便能拿住他的話柄,說他違抗延光帝命其迎回九龍國柱的旨意,又遲遲不歸。”

“他這一回去,晉王若要求一個名正言順,便只能先讓謝敏朝開口下旨廢太子,才能置太子於死地。”

莫宴雪說著,將地上的貓眼石撿起來,放到她的掌中,“你放心,太子一定是有自己的考量,他不會有事的。”

“我知道。”

戚寸心恍恍惚惚的,輕應一聲,那雙眼睛看向船艙外一片漆黑的夜色,點滴的白飄散在那樣凜冽的夜空裏,猶如鵝毛一般。

“可是……”

她緊緊地捏住那顆貓眼石,滿眼都是江上那一片突如其來的初雪的白,她蹲下去,抱住雙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