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2/3頁)

“……我的意思是,我失憶了,記憶停留在了十六歲的時候,我不知道那個人是你……”

裴峋的腳步停在她床沿。

腳邊是被溫窈扔得亂七八糟的枕頭,床頭的抽紙被她抓出來一堆,眼淚鼻涕糊成一團,扔得遍地狼藉。

他默然片刻,忽地開口問:

“什麽時候的事?”

溫窈的背脊靠著床背,昂著頭疑惑地啊了一聲。

“我說失憶。”

“就……在你回國的前一天。”

他俯身,寬闊肩膀遮住頭頂吊燈的光,令溫窈眼前驟暗,只能被他極銳利的眼神注視著。

“為什麽不通知我?”

那種令人無處可逃的壓迫感過於強烈,溫窈本能地往後挪了挪,邊挪邊解釋:

“棠棠說,我是在跟她打電話的時候被那個酒駕司機的撞了,她當時就立刻報警找我然後又叫了救護車,等我醒了這不就失憶了嗎,就沒有通知你……”

整套說辭非常自洽。

裴峋仔細在她的臉上尋找撒謊的痕跡,但一無所獲,她也沒有編出這套話術騙他的動機。

“車禍醒了第二天就去工作?倒是敬業。”

溫窈沒聽出他的反諷,還附和著點點頭,這不是都是為了他嗎。

裴峋直起身,不再與她開玩笑:

“醫生沒說什麽時候能恢復記憶嗎?你什麽時候復查?有開藥嗎……”

話只說了一半,床上的女孩忽然伸手拉住他衣角。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什麽?”

她指了指這個屋子,又指了指他:

“我跟你,為什麽會住在一起?我們是真的結婚了嗎?為什麽啊?”

裴峋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失憶不是普通的病。

失憶就意味著,她不記得這七年來發生了什麽,也意味著,從機場那天起到現在,她在面對他的時候,所表現出來的一切都是發自內心,絕對沒有半點偽裝。

包括在機場為了保護他不惜沖進男廁所。

包括為了維護他而潑了遊止一身咖啡。

也包括她說自己是他的粉絲,不想讓他演很難演出色的男配角,在昨天的聚會上說從出道就開始喜歡他——

全都是真話。

被那雙深如墨色的眼瞳凝望著,溫窈有點猜不透他在想什麽。

“那個……”

“為什麽跟周導說要刪我的台詞?”

“啊?”

沒頭沒腦地被問了這麽一句,溫窈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這,不是在說結婚的事嗎!

怎麽?結婚的事還沒有他的戲重要啊??

溫窈自下而上地望著他,語氣帶著顯而易見的不滿。

“刪台詞,那不是想讓你少點文戲的壓力嗎?那堆台詞本來就是強加上去的,刪了更精簡,而且你動作戲漂亮,刪了台詞武指老師也能給你多編一點漂亮動作不好嗎?”

頓了頓,她又補充。

“不好就當我多事,反正周導也不讓我改,說改了你就成了被我們騙過來的大冤種,你經紀人也不會答應……”

她低下頭,聲音有點不自覺的委屈。

他從沒聽過溫窈用這個口吻跟他說話,沒有任何成年人的拘束與客套,也並不將他當做需要畢恭畢敬的恩人。

他的聲音不自覺緩了些:

“劇本給我,我去和他們說,至於結婚——”

裴峋擡手揉了揉她頭頂。

他的手掌寬厚,不輕不重地落下,有種讓人格外踏實的眷戀感。

“哭成這樣,是見到你媽媽了?”

他知道媽媽的事?

溫窈始料不及地擡眸,對上了裴峋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眸。

“我認識你媽媽,我高中那段時間……”他頓了頓,似乎不太想提到這個話題,“和家裏鬧得不愉快,梁阿姨幫過我,所以你那時遇到了困難,我想我應該幫忙。”

“梁阿姨昏迷之後,她名下的公司管理層動蕩,董事會有一些和你母親意見不同的人想要借機把持公司,而你不想看到你母親的心血被毀掉——”

裴峋耐著性子,將事情的前因後果逐一道來。

隨著他的耐心解釋,溫窈忽然想起了回憶裏的某個晚上。

她洗了澡,頭發未幹,躺在床上晃蕩著腳玩手機。

梁少柔嗔怪她不吹頭發,但還是找來吹風溫柔親手替她吹幹,又瞥了眼她的手機問她看什麽那麽專心。

“在看我的老公嘿嘿~”

溫窈抱著手機裴峋的照片道。

梁少柔笑出了聲,忽而又停住,用一種悵然的口吻輕聲說:

“我們窈窈都已經十五歲了啊……”

梁少柔的手指穿過她的發絲,她手指很柔軟,身上永遠有一種溫窈形容不出的、屬於母親的味道。

“時間過得真快,已經是個小大人了,等高中畢業,上了大學,就要談戀愛結婚了……”

溫窈趴在柔軟的被子裏,不滿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