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為了將來少疼一些

沈青琢有意殺一殺這幫狗仗人勢的太監威風,便冷著臉徑直往內殿走,讓他們繼續跪著。

尤其是今日帶頭的這個王貴,如果他猜得沒錯,此人便是向東宮通風報信的眼線。

路過直挺挺杵在原地的團子時,沈青琢一把拉住纖瘦的小胳膊,同時吩咐身後的小德子:“將戒尺拿進來。”

蕭慎跌跌撞撞地跟著他踏進內室,上下嘴唇抿成一條直線,死不吭聲。

可笑,他到底又犯了什麽錯?

片刻後,沈青琢從小德子手中接過戒尺,順便遞給他一個示意的眼神。

小德子呆呆地和自家主子對視,忽然間靈光一現,迅速退出內室,關上房門守在門口。

而後,眾人聽見臥房內傳來一聲脆響。

“誰教你來先生房裏偷東西的?”沈青琢一邊打,一邊厲聲訓斥道,“認不認錯?”

蕭慎站在內室中央,倔強的眼神中透出一絲茫然,一時不知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啪”的一聲,戒尺再次打在案桌上,“認不認錯?”

沈青琢手握戒尺,用眼神明示團子:你不叫兩聲意思一下?

這時蕭慎終於反應過來,小小的眉頭緊緊蹙起,半晌後,才勉強出聲反駁道:“我沒錯!”

“沒錯?”沈青琢嗓音發狠,“今日,我非打得你認錯不可!”

又是“啪啪”兩聲脆響,他開始得寸進尺,輕聲要求道:“要不,你再哭兩聲聽聽?”

尋常人家的小孩兒被戒尺打了,指定是要哇哇大哭的。

說起來,團子哭唧唧的模樣倒是挺可愛的。

蕭慎微微睜大了雙眼,一臉聽不懂他在說什麽的表情。

沈青琢略含可惜地攤了攤手,估摸著戲做得差不多了,放下戒尺,從衣袖中抽出一方素手帕。

他走到團子面前,俯身想要擦掉小臉蛋上沾染的泥灰。

蕭慎下意識偏開臉,往後退了一步。

“躲什麽?”沈青琢不高興地蹙眉,伸手捏住小小的下頜,將團子帶了回來,“帕子幹凈的,給你擦擦臉。”

蕭慎被迫仰起臉,這次沒有再躲開,烏沉沉的眼底,一抹眸光微微閃了閃。

他的手指冰涼,但神情卻很認真,仿佛不是在替自己擦臉,而是在修復什麽名貴的字畫或是瓷器。

“好了。”半晌後,沈青琢松開手,直起腰身,“剛才欺負你的小太監,我幫你欺負回去了,所以你該說什麽?”

蕭慎垂下眼睫,低聲回道:“謝謝。”

“嗯。”沈青琢點頭表示認可,隨手將臟了的帕子扔到案桌上,“今日你先回去吧,好好休息。”

想了想,他又覺得不放心,提高了嗓音喚道:“小德子!”

守門的小德子立即推門而入,“公子有何吩咐?”

“將七殿下送回冷宮。”沈青琢淡淡道,“務必安全地送到。”

小德子:“是,公子。”

房門再次闔上,沈青琢緩步走回案桌前,指尖輕叩桌面,陷入沉思中。

昨夜他思前想後,既然系統說了,他很難打敗長大後的暴君,那麽,就只能另辟蹊徑了。

除了天生的反社會人格,沒有誰生下來就是反派。原書中的蕭慎之所以會成為一代暴君,絕大部分理由都來自於他有一個不幸的童年。

自幼在吃人的皇宮中備受欺淩和折辱,身邊人言傳身教,他學會的是弱肉強食、心狠手辣。又因從未接受過正統教育,以至於他心中毫無對生命的敬畏和憐憫之情,終其一生都在追求將所有人踩在腳底下,肆意屠殺淩虐的快.感。

子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如今他既然有緣穿成了蕭慎的老師,便有機會從根本上來矯正。

十二歲,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就像一顆隨風野蠻生長的小樹,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將這株長歪了的小樹苗扶正過來。

***

冬夜,萬籟俱寂,冷宮裏尤為死寂。

蕭慎躺在床上,身體控制不住地發抖,只覺身上蓋著的被子冷硬似鐵,直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只不過是睡了一夜正常的被窩,冷宮裏的床榻,竟然變得如此令人難以忍受。

他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攤煎餅,又餓又難受,直到耳畔傳來一聲似哭非哭的尖叫。

蕭慎一個激靈,立刻從床上爬下來,踉踉蹌蹌地往正殿跑去。

一片漆黑的正殿,他的母妃又在深夜瘋瘋癲癲地哭喊,嘴裏反復念叨的無非還是那一句:“蕭郎你為何負我……”

最近兩年,母妃大多數時候都是渾渾噩噩地睡著,發瘋的次數已經減少了很多,今夜不知又受了什麽刺激,故態復萌。

蕭慎遠遠地站在殿門口,見她只是哭訴,並沒有生命危險,不由松了一口氣,打算回去繼續睡覺。

哪知趙貴妃透過門外的一點月色,又將兒子認錯,猛地一下子撲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