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羅勒海鮮意面

夏皎終於擡頭,餐廳中講究氛圍,燈光並不算多麽明亮,隱約可以聞到淡淡的清清闊葉植物香味。

酒精作用下,她的聚焦慢了一些。

但仍舊看清楚眼前人的長相。

隔了幾日不見,他還是那樣,像是將西方人的骨骼和東方皮相完美融合在一起,下頜線邊緣的淡淡小痣精巧漂亮,有些性感。

她茫茫然將手搭上去,借著他的力量,從地上站起,頭腦還有些暈,夏皎小聲:“溫老師。”

夏皎還有些尷尬,裙子被弄臟了一些,低頭,拍掉上面的灰塵。

溫崇月又問:“怎麽喝成這樣?”

夏皎低頭,她說:“同事聚會。”

溫崇月頷首,他說:“我今天見朋友,也在這裏吃飯。等聚會結束,你打電話給我——還記得怎麽打電話嗎?”

夏皎的臉漲紅了:“當然知道。”

溫崇月笑了,他捏捏夏皎的臉,軟乎乎一團。

松開手,溫崇月說:“少喝點酒,對身體不好。”

看著夏皎點頭,溫崇月才轉身離開。

巧的是,兩人去的包廂也是隔壁,一左一右。

溫崇月下午才到,本想著在家休息,但朋友一定要他出來見面談事情,這才出來。

推門進包廂,只有陳晝仁一人,白襯衫,上衣頂端開了兩粒紐扣。

溫崇月說:“怎麽今天有時間?”

陳晝仁笑,示意他過來:“我時間很多,倒是某位已婚人士,三次約你出來,兩次都有事要忙。忙著和妻子培養感情啊大忙人。”

溫崇月未置可否,他坐下來。

溫崇月是自己開車來的,等會還要接夏皎回家,絕不能喝酒。

想到這裏,溫崇月思考了一下,忘記問夏皎有沒有考駕照。他對夏皎並不怎麽了解,回憶起只有她怯怯的模樣,如果她有駕照的話,等以後也給她——

“小姨問了你的近況,”陳晝仁說,“結婚這麽大的事情,也不打算告訴她?”

溫崇月按按太陽穴,他閉上眼睛:“真要是告訴她,恐怕連婚也結不成。”

陳晝仁說:“我剛才還看到兆聰,說是談合同,就在隔壁,你不打算過去打個招呼?”

溫崇月一口回絕:“不了。”

“好歹也是你親弟弟。”

溫崇月說:“我和他沒話談。”

頓了頓,他擡頭,問陳晝仁:“你說兆聰在隔壁談合同?和哪家?”

-

夏皎重新進入酒局,果不其然,同事已經喝得醉醺醺,趴在桌子上了。

為首的宋兆聰仍舊不肯放過,話裏話外的意思很明顯,合同簽不簽,就在他們一念間。

夏皎僵持了五分鐘,沒有去碰酒。她不想再喝了,這是社恐以來的第一次反抗,指甲深深掐住手掌心,掐到掌心發白,疼痛感並不重,至少不會比胃更難受,她說:“據我所知,酒桌上簽的合同不具備法律作用。”

宋兆聰說:“你我不說,誰知道這合同是哪裏簽下的?”

總監叫她名字:“小夏。”

夏皎張口,想要說話,宋兆聰的手機卻響起來,他接通,語調輕松地叫了一聲“表哥”,沒有絲毫避諱,不清楚對面人說了些什麽,宋兆聰坐正身體,打量了一眼夏皎,應了一聲。

這個電話之後,宋兆聰稍微收斂一些,圓滑地讓吃菜,不再提喝酒的事情。

總監心裏忐忑,試探著問了一句,宋兆聰扭頭對助理說:“拿過來看看,沒問題就這麽定了。”

話這麽說著,宋兆聰臉上不太高興。

總監喜不自勝。

夏皎心裏納罕,她不知道那通電話是誰打來的,也不知道為什麽宋兆聰態度變得這麽快。

宋兆聰是她的學長,在讀書的時候,出了名的性子執拗。狂熱追求夏皎的時候,各種圍堵攔截,逼得夏皎報警,都沒能讓對方消了氣焰。

這種疑惑在飯局結束後才得到答案,宋兆聰站在夏皎旁側,有些驚奇地問:“江晚橘是你朋友?”

夏皎不卑不亢地站著:“是。”

宋兆聰不再多說,他擡腳就走。

總監攙著醉醺醺的同事,夏皎幫忙將她扶到出租車上,不過她沒有跟著上車,而是告訴總監:“我男友在上面等我。”

總監感到意外:“你什麽時候交的男友?”

夏皎說:“前兩天。”

喝多了酒的腦袋不適合聊天,喝完酒後的身體也發冷。

夏皎關上車門,她站在酒店門口,裹緊圍巾,拿出手機,準備給溫崇月打電話。

雖說在節氣上,已經到了立春,但風還是冷的,凍得手指發紅,夏皎翻了幾下,剛找到,就聽到身後傳來溫崇月的聲音:“皎皎。”

夏皎回頭,她的臉頰上還是喝多了酒暈出來的紅,唯獨眼睛亮,就像從水裏撈起來的月亮,皎皎生光。

她驚喜地叫:“溫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