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大事

林稷到底還是留了後手。

太升宗內。

祠堂裏整齊排放著八列魂燈, 除了最前排的兩列魂燈熄滅了十來盞外,剩下的魂燈都時明時滅地燃著幽藍的光。

這些都是太升宗長老的魂燈。

燈燃著,便說明人還活著。

通常有四個弟子看守祠堂, 兩個一起, 日夜輪班, 但之前經過林稷的叮囑, 祠堂裏也多了一個看守的弟子。

弟子面對一堆關乎宗門長老性命的魂燈, 自然不敢馬虎, 只要在看守時間內,便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地盯著魂燈。

突然間, 他注意到了第三列中間的一盞魂燈。

那盞魂燈裏的幽光像是被微風吹得跳動的燭光似的, 冷不丁地閃了兩下。

弟子猛地一愣,隨即揉了揉眼睛。

就在他以為自己看錯了的時候, 那盞魂燈裏的幽光竟然以極快的速度暗了下去, 幾乎只是眨眼的功夫, 幽光滅了。

魂燈變成一盞死燈。

弟子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震驚得大腦發麻,表情呆滯地在原地站了許久, 才回了魂兒一般地往前走了一步。

他的目光往下落去,很快落到魂燈下面刻有名字的小木牌上。

小木牌上刻著一個熟悉的名字。

林稷。

弟子瞪圓眼睛, 一時間恍若見了鬼, 驚懼和慌亂等瞬間覆蓋了他的整張臉,他驚叫出聲:“宗、宗主?”

隨後連滾帶爬地往外跑:“不好了!宗主出事了!”

夜色漸濃,太升宗早已陷入沉睡。

宗門裏安靜得連蟲鳴聲都不曾聽見, 可這層安靜沒能持續到深夜, 就被從祠堂傳來的叫聲打破。

亮光從四面八方聚集而來, 紛亂的腳步聲填滿了祠堂前方的空地。

“宗主出什麽事了?”

“宗主的魂燈熄滅了, 我剛剛試著感受了一下, 沒有感受到宗主的存在。”

“什麽意思……”

“宗主他、他可能沒了……”

“不可能!”林稷的大弟子跪在地上,崩潰地捂著自己的腦袋,“師父他那麽強,又是太升宗的宗主,高階法器和符咒應有盡有,為何會死!”

有人安慰道:“秦學,你冷靜一點,也許事態沒你想象的那麽嚴重……”

話音未落,那個人搭在秦學肩膀上的手被秦學一把拍掉,秦學扭頭,眼裏帶著濃烈的不可置信以及扭曲的恨意:“冷靜?師父的魂燈都熄滅了,你叫我如何冷靜?”

那人看了眼自己被拍紅的手,語氣裏也多了幾分涼意:“不然呢?我們還能如何?我們連宗主何時離開了宗門都不清楚,又如何得知宗主身上出了何事?”

“宋師兄說得對。”另一個人道,“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追蹤到宗主的位置,不管宗主出了什麽事,我們都必須親眼見到宗主才行。”

兩句對話下來,秦學也冷靜了一些,他在其他弟子的攙扶下站起來,撐著兩條發軟的腿走向其中一個長老。

“師伯,此事不小,我們得快些聯系上斛律家的人。”

那個長老正是林稷的師兄,盡管他看上去還算沉穩,可臉色陰郁得仿佛有一團黑雲籠罩,他輕松地聽出了秦學的弦外之音,沉聲問道:“你究竟知道些什麽?都給我說出來!”

秦學撲通一聲又跪到地上,他的眼淚奪眶而出,對著長老砰砰磕頭:“師伯,你一定要替師父報仇啊!師父肯定是被斛律偃那個妖物所殺!”

“……你說什麽?”

-

半個時辰後,斛律幸不得不從床上爬起來,手忙腳亂地穿上衣服,接著匆匆往外趕。

床上的司徒溫婉也坐起來,她眼裏的困意還未散去,焦急地喊住走到外屋的丈夫:“相公,你去哪兒?”

“我收到了雲煙教那邊傳來的緊急消息,過去看看。”斛律幸頭也不回,隨著他步伐的遠去,他的聲音也越來越弱,“你繼續睡,不用管我。”

司徒溫婉的“好”字還未說出口,外頭便響起了砰一下的關門聲。

司徒溫婉和斛律幸睡在一張床上,自然知道方才斛律幸收到雲煙教的傳音符一事,許是為了讓傳音符飛得更快,雲煙教的人沒有在傳音符上附任何內容。

正因如此,司徒溫婉才會心神不寧。

雲煙教的人曾用傳音符找過斛律幸無數次,卻從未像今晚這樣慌亂過,到底是什麽事讓他們急成這樣?

直覺告訴司徒溫婉,肯定不是好事,也不是小事。

那麽是什麽事呢?

隱約間,司徒溫婉的腦海裏浮現出一個名字,想到那個孩子,她的神情不由自主地變得凝重起來。

猶豫了一會兒,她還是沒忍住下床穿衣。

斛律幸早就走遠了,司徒溫婉只能向守夜的仆人打聽斛律幸的去向。

所幸斛律幸沒有離開神仙谷的意思,而是徑直去了他們平時議事的大殿,估計雲煙教的人已經在來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