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家的婚喪嫁娶都由禮部負責,然而別人哪裏有自己靠譜,死後別人上書諫個言,自己該有的葬禮規格就沒有了。只有自己最靠譜,他死都要躺在自己提前給自己準備好的華貴棺木裏。

“殿下,這……”福寶說得有些艱難,“這於禮不和。”

當今無病無恙,更不是行將就木之身,太子明目張膽地在自己的寢宮中放一個棺材,這是準備做什麽?

如果讓禦史知道,參太子殿下的折子怕是要跟雪花一樣飄進當今所在的宣德殿了。

遊玉歲聞言看著從小照顧自己長大的福寶太監道:“什麽於禮不和,孤給自己準備棺材怎麽了?”

下一刻,遊玉歲拉著福寶的手露出無限淒楚的神色道:“孤還年少,本不想為自己的身後事早做打算,可是經歷過死生後,孤才知道有些事就應該早些定下。”

所以,能夠高規格下葬,休想給他降低規格,能夠用金絲楠木棺材就休想給他用次一等的棺材。

“你看那李太醫,孤還未徹底咽氣,就呼孤為鬼,怕是這個世上想孤活著的人並不多,若孤死了,他們又怎麽會盡心為孤操持後事。”遊玉歲眯著眼睛,腦海裏是前世自己被草草下葬的模樣。

福寶聞言,他雖然覺得太子殿下說得有點道理,可是他總覺得哪裏不對。

“殿下放心,只要有奴才在一天便不會叫旁人欺負了殿下去。”福寶抹著眼淚對遊玉歲說道。

遊玉歲溫聲道:“所以,金絲楠木棺材。”

“奴才這就去辦!”福寶心中燃起了一股火焰。

“錢不夠就問孤要,務必要快。”遊玉歲叮囑道,越快越好,他好找機會和他的好父皇要一道聖旨,讓他就死後用自己提前準備好的金絲楠木棺材。

“是,奴才這就去辦,明天就能讓殿下見到棺材。”福寶立馬道。

說完,福寶便告退,拿了令牌出宮去給遊玉歲買金絲楠木棺材去。

而在另一邊,入秋則是忐忑不安地回到了皇貴妃所在的雎鳩宮中。

入秋剛一踏進雎鳩宮,皇貴妃便將她叫到跟前問話。

宮殿之中掛著薄薄的輕紗,上面用金線織著蝴蝶模樣的圖案,在陽光之下翩翩欲飛,一旁的獸形香爐正在吞雲吐霧,淡淡的清香正是從裏面散出。

正殿的主位上正坐著一個穿著華服的嬌美女子,明明已經快年近四十,保養得卻如同二十出頭的女子一般,她便是如今後宮中地位最高的女人,皇貴妃蘇和婉。

蘇和婉是當朝丞相的女兒,她父親是寒門貴子,代表的是朝中的寒門一派,這一派的地位雖然比不上世家的地位高,但是手中的權力可不比世家手中的小,加上當今倚重寒門,她又生下長子,才被封為皇貴妃。

“太子身體可還好?”皇貴妃蘇和婉眉頭緊鎖,太子一醒來,她們的人李太醫便被太子踹暈送去了大理寺,這讓她不得不警覺起來,立刻讓自己的心腹去太子宮中探明虛實。

不過她也不擔心李太醫將自己暴露出來,她可從來沒有交代過李太醫謀害太子,只不過叮囑他,太子身體貴重,用藥時一定要慎重再慎重。這句話她對太醫院的太醫說過,而且李太醫手中也有沒有物證。

“太子氣息微弱,躺在床上起不來身,看起來不太好。”入秋如實答道,“只是我覺得太子性格大變,不如以往那般溫潤爾雅好讓人欺負。”

“性格大變?”皇貴妃蘇和婉有些不以為意,“經歷過死生,性格必定和之前有所不同。”

在她看來,太子當著自己心腹的面杖責自己放在東宮裏的眼線不過是惱羞成怒使出的昏招,如此沉不住氣,簡直難堪大任。

“你把今日東宮發生的事,全部給本宮說一遍。”皇貴妃蘇和婉看著自己手上剛剛染好的蔻丹開口說道。

她放在太子身邊的人沒了,除了太子將自己眼線杖責後趕出東宮的事,太子和入秋說了什麽她卻是一概不知。

“是。”入秋斟酌著措辭將太子宮中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講了一遍。

“奴婢將補品送到太子宮中查探太子虛實時,太子竟問我要起了娘娘珍藏的那顆五百年人參。”

“奴婢知道人參是娘娘珍寶,自己也舍不得吃,自然不敢隨口答應,哪知道太子不要臉皮,直說自己的身子不配娘娘的好東西。”

“奴婢哪裏敢應聲。”入秋低著頭道,她是個奴才,太子是明面上除了皇帝最尊貴的人物,而太子要的人參卻是自己主子的心頭寶,她一個奴才哪裏敢說什麽配不配。

“接著太子又說,您雖未他的庶母,但是憐他愛他,想必也是願意給的。”

“好啊,好啊!”皇貴妃怒極而笑,隨手掃翻了手邊的青瓷茶盞。

太子把她架到高位上,這人參若是自己不給,那便是自己覺得太子配不上她的人參,她這個庶母更是不憐他不愛他。至於那人參,太子都配不上吃它,皇貴妃怎麽敢給身份地位不如太子的人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