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一章 子彈

送走鄭家人的時候，鄭禮有點恍惚。

“太快了，我怎麽這就能和人類的興亡扯上關系……”

舊時代和新時代最大的區別，或許就是某個強大個體的存活、健康，是真的能夠改變一個種族一個大陸甚至一個世界的興衰的……實際上，很多強盛到占據了無數世界的種族，是真的僅僅只是因為個體而偉大。

這和人類社會的基本邏輯，是矛盾的。

在鄭禮看來，每個人類其實是平等甚至一樣的，每個人的天賦有高有低，其中既有先天的賜予，但更多的還是後天的培養。

人人如龍，人人可以成龍，所有人在這個社會競爭之中逐漸提升，並最終占據自己的位置，即是自身的福分，同時，也讓整個社會更趨於向前。

劍主和四靈體系，就是根源於這種哲學、思想的產物，所有人都可以提升自己，所有人都有一個覺醒異能作為起點……這是機會上的平等，並不是結果上的平等。

最終，在內外競爭之後，有的人立於了巔峰，有的人淪落與平凡……但由於人類社會結構之中強者也產於弱者、依靠弱者（水能覆舟）這個基礎規則和概念，強者也必須對弱者予以最低限定的保護和回饋。

社會福利、教育機會、培養新一代的資源投入等等，是這“強弱可以轉化”的概念的基礎衍生，是“大家其實還是同類”這一共識的自我認知。

“因為我們是同類，所以才會愛護幼小才會憐憫殘弱……就是那些可愛的小動物，不也和人類有著微妙的共鳴嗎。科學家還研究過貓狗這種和人類嬰兒有著太多外貌共同點的哺乳動物，非常容易激活人類的愛寵心，你試試和蟑螂、章魚共情一下。和人類的體貌特征離得越遠，所謂的共識、共情越是虛假。”

這種刻在DNA的“同類”、“共情”，是社會依舊是社會的基石。

這種社會結構，看似和古舊時代有著太多的區別，但由於四靈和劍主體系的存在，卻和過去的人類社會一脈傳承，內部的矛盾在大部分情況下並不尖銳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相互依存，相互需要，相互轉化，是人類走到這一步的根源。

除掉某一個個體，並不會徹底改變什麽……就是走到巔峰的鄭禮真的能夠屠神如殺狗了，也不會改變整個人類勢力的布局，就算他突然暴斃了，也不會導致整個人類社會的解體。

但阿特爾人不同。

它是由上至下的金字塔結構，且階級固定！

這是最要命的，阿特爾神下面是它的嫡系族裔，再往周遭是各位神子，從一個個體出身那一刻，他的地位和階級就是固定的，他能夠走到的極限也是固定的，這並不是什麽“歧視”或“不平等”，是所有阿特爾人內心之中的“天理如此”。

甚至，在他們看來，人類社會才滿是不可思議的地方。

四族在名義上平等，神祇（神話大佬）可以和路邊小販嘮嗑，婚姻和社會職業居然不是出生那一刻確定的，這種“自由”讓他們渾身不適。

“除掉阿特爾神，整個阿特爾人社會就會崩潰，分散成無數塊的阿特爾人，會成為我們人類社會的營養品……以一個大陸和幾十億人口為交換，從數據上是值得的。”

很殘酷的決策，但南大陸以外的幾個大陸就是這麽做的。

他們以深陷僵局的南大陸為鮮血磨盤，請阿特爾神走上祭品台，他們會不斷給予阿特爾人希望，徹底毀滅四靈毀滅人類的希望，讓祂焦慮焦急憤怒，讓祂終於有露出破綻的一天……

“就我對那些不當人的決策者的了解，就算南大陸的四靈被毀，搞不好備用‘服務器’也已經準備好了，只不過四靈體系會被削弱，不可能徹底沒用……無非在某個區域，再弄一個無數人口供養的超級系統而已，這對整個人類社會又不難。”

“就算最後沒有獵殺成功，只要重創阿特爾人神……甚至不用殺傷祂，只要把祂嚇住，人類就又有千年的發展時光了，那時候阿特爾人只是從暴斃到慢性死亡而已。”

“在必要的時候，任何個體，都能成為一枚子彈，鄭家小子就是提醒我，要做好覺悟……”

這種重大戰略，提前這麽多年告知……即使僅僅是告知執行者，也是要付出巨大的風險的。

過個十幾二十年，阿特爾人真的深陷泥潭的時候，到時候就是情報不外泄，對面也看得出來，但到時候已經騎虎難下，一切成為陽謀。

鄭禮被告知，並不是因為鄭神匠看著自己親緣的那點面子上，在這件大事之中，個人的私情是上不了台面的。

“三十年的準備期嗎……有點短。”

在這個時代，要讓“子彈”真正的有殺傷力，必須要做好破甲紋、附好屬性附魔，必須由最好的魔槍手用強力異能甚至神權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