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彎路

移植的靈能器官沖突？那是不是因為來源不同，我們試試同一物種的完全移植。

這樣的思路，很科學，也很人類。

最初的結果，是很讓人滿意的。

“有完整體系的異族器官，一旦移植成功，排斥沖突極低，而且個體的情緒、性格非常穩定，極少出現之前的瘋病、癔症。”

於是，他們開始了捕抓異族的快捷通道，在收集到了足夠材料後，並開啟了第二輪的手術狂潮……甚至，很多人是在戰場上接受的改造手術。

新一批的人造亞人們，戰力上提升明顯，卻在外表上越來越接近他們的敵人，那異域諸神庇護下的異族。

而詭異的是，阿特爾等諸神，對這種情況卻沒有阻止，甚至沒有發表任何聲明……回頭看來，他們應該是早就知情，只是等著看熱鬧，坐等這命中注定的災禍降臨。

不得不承認，這條道路，在最初的確起到了作用，甚至一旦扭轉了戰局。

而且人造異人、人造亞人的改造成功率驚人的高，一度突破了30%的生存率，簡直有如神助……呃，字面意義上的神助。

要知道，每一點改造成功率的提高，都代表著無數條生命，這樣的結果自然讓人欣喜。

但在喜訊不斷、戰場上凱旋消息也不斷的同時，隱患卻已經埋下來了。

那些戰士們辛辛苦苦從戰場上歸來，得到的確是周遭警惕、防備的眼神，甚至被親人嫌棄，被單獨隔離在一個小房間……心智堅定的成熟戰士能夠理解，當你長得像是一個外族，能力像是一個外族，說話方式都是一個外族的時候，你怎麽證明你裏面不是一個外族？

答案，是無解的。

漫長的歲月，親人懷疑的目光，孤獨而無助的處境，能夠熬碎最堅定的內心……

“我都為你們付出了一切了，熬過了那痛苦而致命的改造手術，還在戰場上拼了命，你們就這樣對我？”

明面上，宣傳的冠冕堂皇，但在亂世之下的陰暗處，懷疑和謠言瘋狂滋生。

戰事不順，官方公信力瘋狂貶值，誰都無法管住民間的嘴。

尤其是不幸和厄運正在身邊發生，而殺死親人的“兇手”就在面前晃悠的時候。

敵視和畏懼的眼神，恐懼和憤怒的尖叫，很多戰士沒有倒在外面，卻最終被一次無心而本能的誤傷擊垮。

隨著時間推移，連精銳軍人都動搖了，更何況那些草草完成手術，就步入戰場拼命的普通人。

每當遭遇不公的時候，他們下意識的會問自己一個問題“我付出這麽多，是為了什麽？”

最致命的，才剛開始。

“你是人類？哈哈，你照照鏡子，人類會長角長晶體石頭皮膚？鏡子裏面的，明明是一個阿特爾人啊。”

“你不信？你找你老婆親熱一下，你看她什麽態度？”

“哈哈，你孩子都避開你了，你還說你是人類？你看，他還在尖叫！他在喊警察，明明你是為了他才接受這一切，這公平嗎？”

很多新人戰士，都反映自己出現了幻聽，自己體內似乎有一個聲音在反復告訴自己，“你不是人類，而是一個阿特爾人/外族”。

最初，人們還以為這是正常現象，稍微給點精神鎮定劑就完事了。

畢竟，那個時代手術後的精神分裂、幻聽患者太多了，靈能器官的靈能汙染導致的精神汙染，本來就沒辦法治療，只能讓受害者硬撐。

和那些當場失控暴走的初代改造戰士比起來，僅僅只是精神汙染的結果已經算能夠接受了，但在決策者、研究者松了一口氣的時候，炸彈已經到了爆炸的邊緣。

十年、二十年、五十年，這段歷史持續了多久已經無法追究。

當前線的外族改造戰士占據了主流的時候，炸彈徹底被引爆。

人類，被迫以最殘酷的方式，再度認知了剛剛提出不久的靈能學第一定律——物質和意識相適應。

物質和意識，肉體和靈魂，不適應會發生什麽？

不適應？就會打破靈肉平衡，讓其內部侵蝕較量，最終還是會歸回適應，達到新一輪平衡。

就如魔劍侵蝕肉體，太過強大的肉體一樣會侵蝕靈魂意識，最終混亂會歸於平衡，再度變得“相適應”。

於是，人類改造者就“被適應”了。

不知過了多久，第一批外族改造者，已經從長的像外族，變的……裏面也是外族！

剩下的……不用說了，人類都習慣了，大暴亂、大反叛都是了。

這是人類最接近滅族的一次，也是最彎的一次彎路……人類失去了近乎全部的主力戰士，所有的城市陷入了絕境，極少數撐過來了。

這世界最殘酷的戰爭，就是同類相殘，曾經的親人彼此仇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