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你知道?”

面對著樂之俞錯愕的表情,寧遠承好像比他還要驚訝,甚至可以說是驚喜。

“我沒讓他們提前來說啊,你是怎麽猜到我要來的?”

因為我猜的人不是你呀······

樂之俞難掩心中的失望之情,連嘴角都垂了下來,勉強張了張口,想解釋一下誤會,但不知道寧遠承如今恢復的怎麽樣了,太復雜的解釋他能不能聽懂,可寥寥幾句吧,又好像根本解釋不清,實在是麻煩的很。

再說了,嶺西和朝廷現在的關系可緊張的很,在客棧圍攻秦知亦的那一次,就已經表明了嶺西對新朝太子敵視和對立的態度了。

這要是被木全那邊知道秦知亦不僅找到了這條苦苦隱藏行跡的船只,還將他們的明崗暗哨嚴防死守視為無物,來去自如,怕不是要氣的血管爆裂,當即棄船改道而行。

改不改道什麽的,樂之俞不在乎,他只在乎的是,秦知亦萬一因此不能及時找到他怎麽辦。

那他可就是人財兩空,接下來的日子,估計要輾轉反復,徹夜難眠,再也別想睡一個囫圇好覺了。

“呃,不是的,我不知道你要來,還以為是蘇一蘇二他們呢。”

樂之俞隨便找了個借口,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又咳嗽了聲,硬生生的轉移了話題。

“神醫不是說你還得臥床五六日嗎?怎麽現在就出來了?若是有什麽重要的事一定要當面說,其實可以讓人來叫我過去的,免得耽誤你休養。”

“不耽誤。”

寧遠承搖搖頭道:“我如今已經好了很多,這些天老躺在床上,渾身的筋骨都快僵成一塊木頭了,再不出來走走透透氣,可真的是要憋瘋了。”

好多了?

樂之俞聽了這話,忍不住將寧遠承從上到下都仔細打量了下。

與老神醫給他開顱取毒之前比,他雖瘦了些,可身形並不顯憔悴枯槁,依舊是高大挺拔,臉上也無病態愁容,連疤痕都淡了很多,越發顯露出他的英氣五官,硬朗輪廓,讓人都可以想象到,在嶺西他一身戎裝,縱馬沙場的時候,該是怎樣氣宇軒昂,萬夫不當的大將風采。

真英雄啊。

樂之俞不由的在心底默默的感慨了下。

身中劇毒,神智不全,又受了那麽重的傷,腦袋還被老神醫給動了刀子,居然在這短短的時日就能恢復得這麽快,可見寧遠承原來的體魄該有多強健了。

這要是換了他樂之俞這副弱不禁風的嬌貴身板,估計就算不死,也得癱在床上躺個一年半載的才勉強能下地。

人比人,真是氣死人啊!

“寧將軍,你是吃什麽長大的?”樂之俞酸溜溜的問。

“啊?”

“我的意思是,要吃些什麽好東西才能像你一樣把身體底子養的這麽厚實啊?”

寧遠承愣了愣,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還是保留了以前的好習慣,對樂之俞有問必答。

“嶺西地處偏僻,也沒有山珍海味一類的好東西,我自小吃到大的,就是尋常的五谷雜糧,飛禽牲畜,從不挑食,若是遇上荒年,草根樹皮我也是嘗過的,能填飽肚子就不錯了,哪裏還指望有好東西可以來補身體呢?”

“草根樹皮?”

樂之俞不解。

“你不是將軍嗎?連朝廷都管不了你,嶺西你的權利最大啊,再怎麽艱難,也不會少了你的衣食供給,怎麽會要苦到去吃草根樹皮那種糟爛東西呢?”

若換了老神醫來,肯定要陰陽怪氣的嘲諷樂之俞“何不食肉糜”,但寧遠承完全沒有被冒犯的樣子,反而好脾氣的笑著點了下頭。

“你說的也不錯,的確是我權利最大,餓著誰也不會餓著我,但是如果我的將士們和嶺西的子民們都在縮衣節食,艱難度日,我卻只管自己享受而不顧他們的死活,那我豈不是禽獸不如?根本也不配坐在那個最高的位子上了。”

他這話說的很樸實,並沒有什麽故意賣慘講大道理給自己臉上貼金的意圖,聽得樂之俞慚愧不已。

看看人家這境界和胸懷,難怪能統領二十萬大軍,把嶺西上下治理的鐵桶一般,前朝奈何不了他,新朝也不能輕視他。

哪像我呀,幹啥啥不行,敗家第一名······

雖說樂之俞的自信心早就被打擊得差不多了,但還是感概萬千的嘆了口氣。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啊。

“怎麽了?是頭暈嗎?”

寧遠承看見他這有些低落的樣子,提起手中的食盒舉高了些給他看。

“我聽說你昨晚喝醉了,早上醒來肯定會難受的,所以送了碗醒酒湯過來,你喝了就會舒服一些的。”

他說完停頓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眼樂之俞道:“我可以進去嗎?這外頭風還挺大的,荀老大夫說我傷口未愈,還不能受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