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樂之俞的抗拒似乎早已在來人的預料之中。

他並沒有過多的糾纏,而是直接開門見山的自報姓名來歷,擡步朝前走了過去。

“我叫阿元,是······”

話剛說了一半,擋在樂之俞身前的阿雁卻把他的貿然靠近視作了挑釁和威脅,沒有任何征兆的就暴起撲了過去,手肘倒提,狠狠的照著阿元的臉上砸了下來。

他的速度奇快,力道大的呼嘯生風,如泰山壓頂。

若換了旁人,這一下鐵定是躲不過去,必然要被打的滿臉開花,暈厥倒地。

幸好阿元反應靈敏,身形矯健,對敵經驗又豐富,仰面鷂子翻身往後滑開幾步,才堪堪避過這猛烈一擊。

他的身側迅速的聚集了幾十名神情冷峻的東宮羽衛,齊刷刷的拔刀出鞘,如臨大敵的對準了阿雁。

而像是不約而同似的,隨著阿雁的出手,附近的樹上和灌木叢中,也悄無聲息的冒出了許多的人。

他們的裝束打扮又與在前面混戰的東宮羽衛和刺客們不同,雖是粗衣麻服,卻又穿戴著精良堅韌的藤甲和護腕,幹練利落,絲毫沒有拖泥帶水,一看便是身懷武藝的練家子。

樂之俞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這莫名其妙的兩撥人在他面前二話不說的就打到了一起。

刀光劍影翻騰,草木塵灰齊飛。

雙方勢均力敵,不相上下,皆有被殺受傷之人,但皆無退縮,個個帶血紅眼,渾然不顧的廝殺拼鬥。

日頭高高升起,將清晨的霧氣薄涼一掃而空,氣溫逐漸變得炙熱了起來,如同這場上的局勢一般。

不知怎地,就像是海納百川一樣,蜂擁至此的人越來越多。

原先的那幫刺客都被殺的差不多了,可好比雨後春筍似得,又冒出了新的一批,烏雲蔽日的包圍在秦知亦那邊,讓樂之俞連秦知亦的一點影子都看不到。

至於他面前的這兩波人,亦是愈打愈烈,頗有不分個你死我活就絕不停手的氣勢。

“倉啷啷”的兵器交擊聲和喝罵打鬥聲響徹天際,鮮血在腳下蜿蜒流淌,匯聚成溪,把這處不久之前還充滿煙火氣的熱鬧之地都染成了慘烈可怖的修羅地獄。

秦知亦當日在荒郊殺山賊的情形,就已經讓樂之余大為震撼,膽顫心驚了,可同今日這場面比起來,他才知道什麽叫做真正的生死無情,命若草芥。

這就是亂世,這就是現實,沒有什麽豪情萬丈的談笑風雲,英雄相惜的傳奇故事,有的只是血淋淋的殘忍沖擊,活生生的人命堆砌。

難怪書上常說“一將功成萬骨枯”呢,樂之俞以管窺豹,徒然就更清楚自己想要復國奪江山,將會遭遇怎樣的血雨腥風,造成多少的白骨累累。

他以前把一切都想的太簡單了。

如今經歷的越多,他就越發的心生悔意。

好高騖遠要不得,我壓根也不是塊料子,倒不如腳踏實地,安安分分的守著秦哥哥過日子罷了。

以後讓他教我練字習武,沒準我也能成就個文武雙全的人才,到時一起回去無憂谷見娘親,定能讓她刮目相看,有再大的氣也消了,畢竟母子哪有隔夜仇嘛。

樂之俞控制不住的胡思亂想,連以後的出路都給安排好了,可卻就是獨獨繞過了秦知亦的真實身份不去深究。

這層窗戶紙他沒有勇氣戳破,更沒有膽量去解開謎底。

只要秦知亦自己不說,樂之俞就裝作被蒙在鼓裏,糊塗不知。

可能,這就是所謂的“自欺欺人”吧······

“我們先離開這兒。”

樂之俞忍著空氣裏濃重的血腥氣,抿了抿唇瓣,有些幹澀的開口。

“秦哥哥既然派人來說還有強敵來襲,讓我暫避,那肯定有他的道理,我們還是照辦的好,免得拖累了他。”

“啊?”

看了這麽半天,蘇一的腦子也轉過了彎兒來,瞪著眼睛嚷道:“可他派來的人是東宮羽衛,這姓秦的有問題啊!少主,我們該不會是搞錯了,他壓根就不是寧······”

“夠了!”

蘇二不等他把那個敏感的名字說出來就忙聲喝止住了。

“少主心裏自有數,你就別來添亂了,君子不立危墻之下,這裏情況形勢不明,刀劍無眼,難免殃及池魚,咱們確實應該快些避開,等風平浪靜了再做打算。”

蘇一張了張嘴,話到嘴邊還是咽了回去,開始發愁怎麽想個法子去把馬車趕過來,一扭頭,卻發現阿雁不知何時已經駕著馬車到了他們身後,正用力的朝著樂之俞揮手。

“小俞快來!我帶你走。”

不是,他剛才不還在跟人打架的嗎?怎麽眨眼間的功夫,就跑的沒影,繞開這麽多長刀短刃,連馬車都給弄來了?

“這小子有點本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