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這些沈羨之都知道,但也覺得這是一件雙贏的事情,朝廷不可能允許夏侯瑾培養任何勢力,所以才下旨讓她娶了自己,這就是生生截斷了他培養任何勢力的機會。

畢竟除了姻親關系,還有什麽足夠牢靠呢?

但是夏侯瑾又不能坐以待斃,反正沈羨之看狗皇帝那打算,就是不希望夏侯瑾過得好,不然的話當初怎麽就那麽大方允許這幾年裏免除西南稅賦?此處稅賦不用上繳。

可狗皇帝這樣大方的前提是,朝廷不但不會往這西南出一個銀子,不管天災或是人禍,一切都要靠夏侯瑾自力更生。反正大眾的認知裏,此處多山多雨,緊挨著蠻人們的地方更是瘴氣環繞,這樣一個落後的破地方,也就是在版圖上好看一點,誰會閑著沒事花重大財力兵力來攻打此處?

也就是任由此處的蠻人和漢人們小打小鬧罷了。

不但如此,更不會往此處輸送任何一個人才。而這西南潯州城作為西南的州府,從前就本來沒有任何官員,下面的縣城裏也只有一個縣令或是典史,很少是官員配齊。

而這種九品芝麻小官,在他們的眼裏,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大作為的。

方這樣大大方方就送給了夏侯瑾。

西南,也變相是被放逐了。而夏侯瑾將一輩子被困在這片貧窮的土地上自生自滅。

可沈羨之覺得人類之所以是被稱作高等動物,那便是他們的腦子裏有思想有追求,自己和夏侯瑾幾乎是達成了共識,這種默契甚至都沒有專門商量過,他們倆就是那種不願意過苦日子的,更不可能讓追隨他們的這些人一輩子吃苦受累。

所以夏侯瑾可以冒著生命危險將蠻人部落走了遍,現在也可以冒著被朝廷發現的可能離開西南,去尋找那俞家後人。

這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將來做打算。

狗皇帝本就不允許他們過得好,可是現在西南的發展熟讀已經遠遠超過了沈羨之的預期,商賈們也十分夠面子。

當然,前提是這西南讓他們看到了賺銀子的機遇。所以此時此刻的西南,就好似一頭沉睡中快要蘇醒的獅子,就算是這交通再怎麽閉塞,消息再怎麽緩慢,終究有一日,西南的新面貌都會傳入狗皇帝的耳朵裏。

那時候鬼知道他又要頒發什麽樣的聖旨下來?

所以夏侯瑾需要一支強勁的軍隊,而不僅僅是靠著他那幾千府兵。而日月神教的存在,一股江湖勢力,在朝廷眼裏看不上的烏合之眾。

正是可以借著這‘烏合之眾’來光明正大地練兵啊。

而且日月神教從一開始建立之初,沈羨之就允許了王府的舊人們加入其中,這樣一來,夏侯瑾的人也是完全滲透到了日月神教裏,他也就不會擔心將來有一日,這日月神教倒戈相向。

所以,確切地說,夏侯瑾他們對於日月神教的幫助,其實也不過是幫助他自己罷了。而且退一萬步說,她和夏侯瑾是夫妻,日月神教是自己的,也是他的。

說來說去,好像還是夏侯瑾賺了,自己不過是當個教主過把癮罷了。

回頭看了看時間,再過十來天,便是大姐出嫁的日子了,也不曉得夏侯瑾可是能趕回來?

他自己雖然是韓先生的知己,可是那杜司風不也是他的知己好友?這三層關系錯綜復雜,他這門酒是如何也逃不脫了?

嘆了口氣,見著錢袋子跟了進來,“你閑得很麽?”

錢袋子一聽他這樣問,就知道沒什麽好事情,“你想幹嘛?”

“我能幹嘛啊?你既然閑著,你帶那陳師爺到處轉一轉去。”差點將這陳師爺給忘記了。

錢袋子應了話,便去隔壁韓先生那邊將陳師爺叫上,哪裏也不去,直接領了他到王府前院角落裏那如今正兒八經修好的大教室裏。

今日裏面正是幾個老農根據自己多年的種地經驗,總結出來的短期肥土的各種方法。

裏面黑壓壓地坐滿了人,因為講課的都是莊稼人,所以通俗易懂,識字的記一下,不識字的拿著木炭磨出來的筆畫下來。

陳師爺一進來,看著這滿屋子黑壓壓的人影,有些懵,“小錢兄弟,咱們這是?”

這些課程錢袋子早就背得滾瓜爛熟了,有時候還能幫忙代課。所以抓了把瓜子悄悄嗑起來,一屁股往長凳上坐去,示意陳師爺也坐下,“你只管聽就好了,聽完了明兒我帶你去地裏轉一轉,實踐實踐,你就懂了。”

陳師爺應了聲,只能坐下,立著耳朵仔細聽,只見最前面掛著一塊大大的黑色大板子,不知道是什麽做出來的白色筆,在上面塗塗寫寫,畫了些亂七八糟的。

他聽了一會兒,方反應過來,原來是在說如何肥土。

不單是肥土,除了傳統意義的上山挖腐葉自然發酵的土灰,和拋灑糞水之外,還有將田地裏的雜草曬幹直接燒毀,這樣竟然還有除蟲的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