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不但如此,老師還主動邀約了他們,“天仙閣已在城中開設多日,這些日子你們整日在房中挑燈夜讀,著實無趣,為師在天仙閣給你們訂了一個包間,不如去那邊喝喝茶聽聽曲。”

此話一出,莫說是那些對天仙閣的經營模式充滿異議的學生們,就算是杜司風也愣住了。

但是老師銀子都給出去了,不去白不去。

然後一行人便隨著韓庸浩浩蕩蕩地到了天仙閣,這邊沈羨之早就等著,見了韓庸連忙給請過去說話,杜司風則帶著一群師弟們去了師父給定的包間。

他們這些天雖然沒少聽人說這裏的新鮮之處,但是真的身臨其境了,發現自己好像就是土包子一樣。

而他們的包間斜對面正好是舞台,這會兒幾位舞姿極其妙曼的姑娘正在上面跳舞,出色的舞藝一下便將他們的注意力給吸引了過去。

以至於桌上擺滿了瓜果酒菜,也沒反應過來。

待這一曲罷了,幾個學生才回過神,滿臉的詫異,“竟不知,她們的舞蹈這樣絕美,方才每一幕,仿佛如畫一般。”

杜司風也沒料想到,卻聽得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她們自小就開始學習這琴棋書畫,只是大家都只顧著瞧這皮囊,哪裏有閑工夫去賞析?”主要也沒舞台給她們展示啊。

畢竟傳統的花樓裏,接待的都是男客,姑娘們也只能賣身。

而現在這天仙閣男女賓客皆宜,自然是不可能再做那門營生,所以各人也都將這些年所苦學的才藝給展示了出來,沒想到效果居然出乎意料。

雖然他說得是有些道理,但是小小年紀怎麽能來這裏呢?杜司風一下便著急了,“錢小弟,你怎能來此?”

“我隨著王妃來的,她與韓先生商量事情,我無聊聽說你們這裏開了包間,我就來蹭了。”錢袋子說著,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來,立馬就對著桌上的瓜果動起手來。

幾人想說王妃不像話,怎麽將他一個小孩子給帶來了,沒想到錢袋子卻期待地盯著舞台上面,“馬上就口技表演了。”今天雖然是第一次有口技表演,但是他有幸見過那兩位姐姐排演過,所以十分期待。

眾人朝著台上望過去,只見有人搬來了一桌一椅,一扇一尺,然後放下帷幕,隨後一聲驚堂木陡然響起,四周噪雜聲一下淡了下去,只聽帷幕裏傳來一聲嬰兒啼哭,就好似那白日不到的嬰孩哭出來的聲音一樣,真實無比。

隨後是一個老嫗憤怒地責問老天爺,為何滅她家族,緊接著一聲‘噗通’的跳水聲,好像那帷幕中真有大江大河一般,女人被淹沒而發出的聲音,以及嬰孩撕心裂肺的哭喊聲,流水聲,身後的追兵聲,聲聲交錯。

逐漸地,追兵的聲音越來越遠,女人在水裏撲騰的聲音消失,嬰孩聲音更大了,好似懂得長輩離開了一般,哭聲裏充滿了悲傷。

河水聲繼續,時而汌急時而平緩,忽然聽到有揮著鋤頭的聲音,好似有無數人在勞作,緊接著有人發現河裏的嬰兒,驚呼他好像是被一只手一直給舉出水面……

這場口技表演長達一個時辰左右才結束,因為豐富逼真的聲音,讓人誤以為那帷幕後面,就真的有著那樣一個世界的存在。

連樓上的沈羨之和韓先生都停止了聊天。

此刻聽到驚堂木再一次拍響,那句再請看官們明日再來聽下回分解,眾人才從這故事中回悟過來,有接近舞台的客人好奇地扯開帷幕,只見裏面竟然就坐著兩個年輕女人。

所以剛才那些生意,都是她們弄出來的?

隨後熱烈的掌聲猶如排山倒海一般響起,就不能停歇。

那兩位姑娘有些震驚,顯然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效果,一面含羞朝眾人鞠躬,然後隨著天仙閣裏的幫工們一起將桌椅尺子給搬下去。

韓先生也收回目光,“想不到這小小的天仙閣,竟也是人才濟濟。”

“不止是這天仙閣,我一直以為每一個人存在於這世間,都必然有他的道理,只是大家都缺少一雙發掘潛力的目光而已。就好似那讀書不好的孩子,也不見得就是無用之材,興許他在別的領域也有著出色的表現,只是缺少一雙發現的眼睛和一個合適他的平台罷了。”

她的話,韓庸也不得不去承認,的確是這樣的,對於沈羨之這樣的見解,也十分佩服,“所以方才你說,想要建造的書院,並不單只是學習這騎射禮樂書?”

沈羨之頷首,“正是這樣的,只不過大家的傳統認知裏,都覺得唯有讀書才是出路,其實不然,就拿城中當下的狀況來解釋,缺乏各方面人才,可不單單只是讀書人。而如果只有讀書人,那這其他三百五十九行,由誰來做呢?”

韓庸其實來這西南定居,就是不打算再教書育人了,他教了一輩子,感覺自己畢生所學,能傳授出去的東西,已經傳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