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而回府正準備打算休息的沈羨之才洗漱完,房門被咚咚地敲響,她忙起身去開門,只見丁香披著外衫,一手提著羊角燈,“桑葚夫人好似要臨盆了,瑜王這會兒已經急瘋了,請王妃您快些過去。”

因瑜王後來考慮到不能因為孩子委屈了孩子娘,所以打算等桑葚生產完了再辦婚事,又為了將桑葚和沈羨之區分開,所以大家都管桑葚叫作桑葚夫人。

沈羨之聽罷,見著外面這會兒下起了細雨,推開門示意丁香先進來,自己坐在桌前穿鞋,“找我幹嘛,我一個大姑娘我也不會接生啊?他找穩婆大夫了沒?”

丁香搖頭,“還不知曉……”

“先過去看看。”沈羨之穿了鞋子,瞧著有些冷,撿了件披風搭在肩膀上,將頭發簡單束起,便帶著丁香過去。

院子在重建,大部份建築都已經拆掉了,所以顯得很是空曠,以至於她們才踏入瑜王的院子裏,就聽到桑葚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下人們急色匆匆在院子裏來來回回地跑,看著忙得不行。

沈羨之隨手抓了一個:“現在什麽情況?請了穩婆和大夫沒?”

那下人搖頭,“奴才也才被喊起來燒水。”

沈羨之一看這光景,估摸著有些懸,快步朝著正房走過去,只見夏侯瑜坐在門口的廊下,一臉焦急,見著了她猶如見到救苦救難的活菩薩一樣,“王嫂,桑葚她不會有事吧?”

“穩婆和大夫在裏面?”這生孩子就算是自己上一世那樣的優良環境裏,每年因為生孩子而死亡的女人仍舊不少,更不要說就眼下這樣的惡劣環境裏了。

卻只聽夏侯瑜回道:“找人去請了,還沒來。”眼下就方嬤嬤一個人在裏面。

沈羨之一聽,有些想要捶夏侯瑜一頓,“我早便和你說了,這些事情宜早不宜晚,誰能料到什麽時候生產?早該做準備才是。”她怒罵完了,才問:“可早前跟人打了招呼?”

夏侯瑜搖頭,“桑葚說沒事,村裏都是在家裏自己生,剪了臍帶就是。”所以不許他去請人。

沈羨之懶得理會他,只朝丁香一連串吩咐,讓玄月他們就是去背也要把人背來,自己把頭發包起來,這才推門進去。

要說這桑葚,一直過的都是那窮苦日子,可偏偏肚子裏的孩子應該吸收特別好,當時來的時候肚子就很大了,現在足月了,更是大得有些誇張。

沈羨之不懂,現在也不曉得她那肚子裏究竟是羊水多,還是這孩子體型大。不過現在看桑葚這痛苦樣子,該是孩子的體型大,有她受的了。

方嬤嬤見她進來,驚得連忙揮手示意她出去,“這產房裏臟,王妃快些出去。”

當然,她怎麽可能趕走沈羨之?熱水一盆一盆送進來,也不曉得是不是羊水已經破了,床褥上的棉絮濕了大片,桑葚在那邊既是一臉痛苦地叫著,又一臉自責,“我就該下床來,你們給我墊著些幹草就好了。”

可惜了這上好的棉花,都給自己糟蹋完了,一想到要七八兩銀子,桑葚心疼得要死。

鄉下的女人家生孩子,大部份的確都是在床下鋪著些幹草,生完了躺個一兩天,體內的惡露流得差不多了,才會回到床上去。

可特麽這王府再破,這一兩條棉絮也是給她鋪得起的。

沈羨之在一旁看得焦急,只聽說羊水破了,孩子要是久生不出來,多半會窒息,所以聽到她還在可惜那棉絮,沒好氣道:“你別說話,使勁把孩子趕緊生出來,莫說這一條棉絮,就是十條百條也給你鋪。”

方嬤嬤蹲在桑葚跟前,頭探進去看了看,“得個六指寬了,能生了,夫人用力些。”

沈羨之也就只知道用力,至於是要怎麽用力,她一個未婚大姑娘哪裏知道?說她命不好,連活三世這記憶都在,可要說好,她這前兩世都是年紀輕輕就沒了,男人的手都沒摸過,哪裏知道怎麽生孩子?

現在倒是嫁人了,可是夫君跟個室友一樣。

方嬤嬤也是外行,幸好在這個關頭,玄月他們真把穩婆和大夫都背來了。

沈羨之這才從產房裏功成身退,只見著錢袋子和言巽都來了,因下著雨,大家這會兒都擠在屋檐下,但終究是有些涼颼颼的。

沈羨之便讓人開了隔壁的小屋,搬了火盆子來,又拿了幾碟瓜子花生,他們幾人圍著這火盆子嗑瓜子。

至於外面,就讓夏侯瑜自己守去,反正是他的媳婦他的娃。

只是耳邊總是傳來桑葚那撕心裂肺的叫聲,聽得錢袋子他們一驚一乍的,感慨原來生孩子這樣痛苦。

沈羨之嗑著瓜子,“那可不是嘛,所以說叫你們要多孝順自己的母親。”

言巽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開始反省自己當時在京城的時候,是不是太不聽母妃的話了?

這時候卻只聽錢袋子說道:“能健康出生的孩子也不容易,所以咱們也要愛惜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