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3/4頁)

他倆人四目相對,紀堯張了張口,似乎想說什麽。

但最後還是蔣衡先開口:“你都聽見了?”

“嗯。”紀堯答應了一聲。

蔣衡挑了挑眉,似乎也沒多意外,他點了點頭,把手機隨便放在茶幾上。

“所以——”紀堯問:“為什麽?”

“因為你確實是撞槍口上來的。”蔣衡淡淡地說:“我查過這件事,前因後果我都清楚,在那種情況下,劉強有意想要誤導你導致李文身亡,你避也避不開。”

他發梢滴落的水漬染濕了浴袍領口,蔣衡似乎是覺得以這種狀態對話實在不太正經,於是扯了扯領子,轉頭朝臥室走去。

“道德的正義不能作為評判標準,但如果法律也能證明其正義,那就沒必要冤枉好人。”蔣衡關上門,聲音隱隱約約從臥室裏透出來:“如果被告席上不是你,是其他的醫生,我也這麽幹。”

紀堯走到臥室門口,貼著門板問他:“所以如果是別的醫生,你也準備給人介紹師哥?”

他話音剛落,身後的臥室門被人一把拉開,紀堯腳下一踉蹌,差點歪進去。

蔣衡換了一件居家穿的休閑服,站在門邊沖他挑了挑眉。

“那倒沒有,這件事確實是我私心。”蔣衡承認得很幹脆:“無論怎麽說,你是個好大夫,不應該被這種事影響。”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紀堯的目光越過蔣衡,忽然落在了他身後的某一點上。

臥室裏,蔣衡換下來的浴袍搭在衣櫃旁邊的衣物收納架上,床頭燈擰開了最低亮度,幽幽地照亮了床邊一小塊區域。

紀堯忽然看見,蔣衡的床頭櫃上擺著個巴掌大的立體收納架,一枚硬幣靜靜地嵌在收納架中央,被燈光鍍上一層暖色的光暈。

這一眼一閃而過,因為蔣衡很快就反手關上了門,走到餐廳旁去倒水了。

紀堯忽然沉默下來,他心裏一直叫囂著的某種焦慮如塵埃落定,在他心上濺起厚厚的一片浮灰。

他記得這枚硬幣。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他和蔣衡的“開始”。當時在北海道度假,他聽信伊織的話,於是邁出了那一步,從此糾糾纏纏跟蔣衡在一起兩年多,最終落得個一拍兩散的下場。

有一樣東西,開場絢爛,結尾苦澀——他明明知道這一點,但當時還是經受不了誘惑,義無反顧地撲向了既定的結局。

而現在這枚硬幣出現在蔣衡床頭,紀堯恍然間覺得,他好像什麽都不用問了。

因為他已經知道答案了。

“蔣衡。”紀堯忽然說:“你不該這麽幫我。”

他的語氣很輕,帶著一點微妙的痛苦,似猶豫似掙紮,蔣衡倒水的手一頓,輕而易舉地捕捉到了他動搖的心。

“為什麽?”蔣衡隨意地問。

“因為我是你前男友。”紀堯說:“還是個想瞞著你結婚卻東窗事發的前男友。”

他終於把這句話說出來了,紀堯有些釋然地想。

蔣衡不該幫他,他就應該跟自己橋歸橋路歸路地走。

紀堯骨子裏那點微妙的錯位又開始活動起來,他最初分明為了蔣衡的“不信任”而委屈,可現在蔣衡自己承認私心為他做了安排,他反倒又痛苦起來了。

蔣衡還不如報復他,他越這樣,紀堯越控制不住地想起以前,他不願面對的一切重新從蔣衡身上鋪設開來,結成一張細密的網。

那上面蒙著後悔的陰霾,紀堯已經無視了它三年,可它最終還是化作細弱的荊棘,成功攏在了紀堯心上。

“我知道。”蔣衡走過來,把待客用的水杯放在了茶幾上。

玻璃制品和茶幾發出清脆的碰撞聲,紀堯抿了抿唇,從臥室門口往前走了幾步。

“我要是說——”蔣衡說:“我是想重新追你呢。”

紀堯的神經捕捉到了某個關鍵詞,他心裏一緊,下意識想讓蔣衡別開玩笑,但他連這麽簡單的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好在蔣衡自己很快把這句話又輕飄飄地收了回去。

“開玩笑的。”蔣衡笑著說。

紀堯的心仿佛被他三言兩語吊在半空中,他想要說點什麽反駁,又覺得面對玩笑不應該這麽神經敏感,可如果什麽話都不說,他又實在覺得腳底發飄。

紀堯沉默了片刻,說道:“我結婚了。”

“真的?”蔣衡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說。

紀堯:“……”

他太熟悉蔣衡這個語氣了,這就代表著蔣衡已經得知了確切答案,多問一句只是配合台階,等著你“坦白從寬”。

紀堯煩躁地捋了一把頭發,原地轉了一圈,“真的”倆字堵在嗓子眼裏,怎麽也說不出來。

最後不得以,他只能悶悶地問道:“這你又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我住院的時候,你們醫院的小護士告訴我的。”蔣衡坐在沙發上,歪著頭笑了笑:“她說你档案寫的是未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