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從雲厘家離開,已將近一點。傅識則站在門口朝她頷首,雲厘遲疑了會,走到他跟前,又戀戀不舍地拉了會他的手。留意到他空蕩蕩的脖子,雲厘從衣帽架取下圍巾,踮起腳給他圍上。

做這個動作的時候,她已經不像之前那麽生疏,傅識則盯著她專注的眼,不自主地用手指碰了下她的臉。

在外頭待了這幾十秒,他的手指已經發涼。

雲厘叮囑:“到家了和我說。”

江南苑離七裏香都大概半小時車程,等他到家估計近兩點了,他想想:“你先睡。”

雲厘堅持道:“不行。我要等你。”

她日常就是夜貓子,多睡或少睡這半個多小時並不會有太大區別。

有人等他回家,雖然他們時空上並不一致,但還是給他很特別的感覺。上一次,傅識則也不記得了。

父母在西科大工作,他在南蕪長大,從小和外公外婆同住,後來兩位老人身體急轉直下,他一個人留在了江南苑。

傅識則進了車,搖下車窗。掏出煙盒取出一根煙,他才留意到近幾天基本都和雲厘待一塊兒,一盒煙許久未見底。

點了只煙,從車裏可以看見她窗口的燈光,他倚在窗口,能偶爾見她在屋子裏走動時的光影,歪著腦袋,他捕捉和追蹤著那抹光影,直到它在視野中消失了一段時間。

他回過神。

抖了抖煙灰,傅識則啟動了車子,從七裏香都開出不遠,過兩個路口,車速放慢了些。

不遠處,之前雲厘遇到的藍毛看起來喝了不少酒,一副酒勁上頭了的模樣。這會兒正抱著街邊的一棵樹在鬼哭狼嚎,而那個壯漢在旁邊笑得癲狂,用手機錄屏。

藍毛名為岑賀豐,是徐青宋的表弟,從小便和狐朋狗友日夜飲酒狂歡,人雖不壞,卻因為醉酒惹了不少禍。

二人有過交集。大半年前傅識則酩酊大醉的那幾次,藍毛厚道地將他送到了徐青宋家裏,而不是送回家。

傅識則將車停到路邊,壯漢提前和他聯系過,讓出道來。傅識則推了推藍毛,後者迷迷糊糊看清了人,嘀咕道:“哥,哥你別每次都推我嘛。”

“人呢?”傅識則簡明扼要道。

藍毛一身酒氣,站不穩試圖撲傅識則身上,他果斷往旁邊退了一步,藍毛撲到壯漢身上,他沒忘正事,卡頓道:“在後街打露天麻將呢。”

壯漢補充了點信息:“那條街有監控,這本來已經被抓了,就改口說喝醉了偷了東西,和被搶了的人協商了立馬就放出來了。”

“則哥你找這人幹嘛啊?被搶的和你有關系?”

傅識則:“……”

後街是附近的第一條酒吧娛樂街,集鬧吧麻將一類休閑活動於一體。傅識則沒和他廢話,徑直往後街走。

壯漢用手阻攔了下他:“則哥,你別去了,回頭叔和姨要怪我們。”

傅識則瞥他一眼,沒搭理。

拽著藍毛這個拖油瓶,壯漢連忙跟上。後街上熙來攘往,傅識則往裏頭走,露天打麻將的不少,他視線定在靠邊的一個麻將桌上,桌邊放著個精致的銀白色禮盒袋,印著Aroma(香氛)幾個字母。

藍毛順著他視線看過去,打了個嗝:“是那個人。”

傅識則走過去,停在男人旁邊,他正在摸牌,大叫了一聲:“自摸!”周圍人卻沒有回應,只盯著他身邊。

男人回過頭,旁邊的傅識則將禮袋打開,裏面只裝了幾張紅鈔,他將袋子轉向抖了兩下,錢飄到桌上。

幾人的視線並沒有引起傅識則的注意,他看了看四周,才低頭盯著眼前的男人。

壓迫性的氣息,男人點了支煙,傅識則依舊毫無動靜地盯著他。

全然不怵的冷漠表情給了男人一點壓力,今晚剛肇事,他不想再去警局一次,嘟囔道:“幹嘛呢……”

傅識則:“裏頭東西呢?”

旁邊的人和男人說了什麽,他畏畏縮縮地起身,去邊上的抽屜將一塊透明綠的香薰翻出來,遞給他。

透明凝膠中間是個白色的愛心,聞起來帶點草香和檸檬味。傅識則將香薰放袋子裏,徑直離開。

壯漢跟著傅識則,過去一年多傅識則常來這邊,他也不清楚這個別人口中的高材生怎麽就來這混了。

他向來看起來都是不在意事情,但真正發起脾氣來什麽都不懼而且睚眥必報。

傅識則上了車後,沒理會後面兩人,直接回了江南苑。已經兩點了,雲厘發了好幾條信息,問他是不是堵車了。

回了她之後,傅識則回家,將香薰點燃,他沒開燈,屋裏頭只有飄搖的火光,香氣外露。

將香薰放床頭,他坐到床上,手機亮了屏,本要和她說聲晚安,目光卻遲遲不願從那個鎖屏界面移開。

想起去年的最後一個吻,他說完話後,她主動地探出舌頭,緊抱住他的身子。他喝了整杯的冷水,手機振了振,雲厘這才想起來問:【你還沒和我說新年願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