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2/5頁)

她說得輕松,如同初見時卡在教學關兩個多小時仍不驕不躁那樣,慢慢地做自己最不擅長的手工活。

威士忌的辣味在太宰治喉嚨裏火燒火燎,卻掩不住唇縫中的甜。

他掙了掙手,松松垮垮掛在手腕上的手銬應聲落在沙發上。

太宰治攬住懷裏人的腰,指腹隔著一層薄棉絨上衣貼在她腰窩的凹陷處,無意識地摩挲。

“姐姐對我這麽好呀。”他聲音含笑。

山吹律理看不見太宰治的表情,也因他與平時一般無二的語氣聽不出端倪,散漫地說:“我哪天對你不好?”

“很多天。”太宰治抱著女朋友翻舊賬,“上個星期在我辛苦加班的時候擅自去酒吧和小矮子喝酒,如果不是路過的部下向我報告我都不知道。回到家的時候一點酒氣都聞不到,律理醬果然是因為心虛銷毀證據了吧?”

“我以為你聞到酒味會更生氣,結果聞不到也是我的錯。”山吹律理嗤了一聲,“行,報告你的部下叫什麽名字?給坐標,我今晚加班處理。”

“動不動要坐標是你們博多人的傳統嗎?”太宰治嘀咕,“上梁不正下梁歪。”

“上上個星期,當著我的面和廣津先生聊詩歌聊文學的人是律理醬吧?現場的敵人還沒有處理幹凈就自顧自聊起來了,一副相見恨晚把我完全忘到一邊的架勢,部下看我的眼神都不禁同情了起來。”

“上上上個星期,為了和紅葉大姐逛街鴿了我。淩晨打電話過去的時候背景音樂是KTV就算了,我絕對聽到了陌生男性的聲音……是服務生又怎樣?聲音那麽做作那麽油膩,一看就是個企圖上位挖我墻角的無恥小白臉。”

太宰治記仇小本本上記的事情山吹律理得很努力很努力才能從記憶的角落旯旮裏翻出模糊的片段來,整個人就是一個大寫的茫然。

他是個這麽喜歡計較的人嗎?不是吧,山吹律理記憶中的太宰治分明是冷漠的,對她只保有警惕的探究心,實質是漠不關心與渾不在意。

怎麽越交往越幼稚?山吹律理迷茫地拍了拍太宰治的背安撫他,像每個哄作精女友高興的老實人一樣不狡辯不爭辯,你說的都對,你高興就好。

太宰治說著說著,漸漸安靜下來,食指繞著山吹律理垂落的一縷黑發慢慢卷起,又松開,仿佛能重復這個單調的動作一整晚。

“快淩晨兩點了。”山吹律理從太宰治肩上擡頭看鐘。

太宰治:“嗯。”

“不去睡嗎?”黑發少女打了個小小的呵欠,困倦地揉揉眼睛,暗金色眼眸蒙上一層淺淺的水光。

“困了?睡吧。”太宰治把山吹律理擡起的腦袋重新按回自己肩膀上,他調整了一下姿勢,讓懷裏的人恰好陷在擁抱裏,舒服地伸展四肢。

山吹律理不太適應將自己完全交付予人的睡姿,可太宰治的懷裏很舒服,呼吸間是喜歡的淡淡沉水香氣,攬著她腰的手又沒有松開的意思,她遲疑兩秒,慢慢合上眼簾。

凡是擅長武力活動的人,似乎都沒有失眠的煩惱。他們擁有旺盛的生命力、能恢復狀態的良好睡眠與相對合理的作息,既不會早上九十點在鬧鐘裏苦苦掙紮,也不會大半夜自閉抑郁睡不著覺。

不到一會兒山吹律理就睡著了,太宰治有點羨慕她的速度。

人在睡眠中鮮少設防,黑暗溫暖的環境猶如安心的母體,讓人不知不覺呈現嬰兒的姿態。睡眠時姿態放松的人往往生活在安逸舒心的環境中,而蜷曲身體把自己裹成蠶蛹的人通常安全感缺失。

山吹律理的姿態很放松,臉蛋埋在太宰治頸窩,呼吸清淺,一只手垂在沙發上,另一只手松松搭在太宰治胸口。

她的童年怎麽也與安穩舒適四個字不沾邊,卻絲毫沒有安全感不足的表現,像是信任極了抱住她的人。

太宰治知道這是錯覺。

她只是自信無論太宰治想做什麽都會被暴力的鐵拳一拳捶死……

“博多那些家夥說你兇、不好接近,我還以為是誹謗,現在看來完全是事實嘛。”太宰治小聲自語。

睡著了的山吹律理不理他,太宰治抱著懷裏軟乎乎的人發了會兒呆,遲來的睡意後知後覺地席卷了他。

那麽多失眠的夜晚,吃空了安眠藥藥瓶也無能為力的夜晚,盯著房梁想把自己吊死的夜晚,睜著眼直到天亮的夜晚……忽然都不見了,只剩熱可可香氣縈繞的夜晚,懷裏抱著貓兒似的人,有些辛苦地擠在一個沙發上。

一夜無夢。

清晨,山吹律理準時在生物鐘的提醒下清醒。

她睡著時是什麽樣子,醒來就是什麽樣子,任何差別都是除她之外人為因素導致的結果。

因此當山吹律理發現太宰治陷在沙發裏,自己趴在太宰治胸口時,她絲毫沒有懷疑自己,直接鎖定了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