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2/5頁)

男孩笑著目送她走遠。

余光中,他嘴唇蠕動,吐出一個單詞——“小鳥”。

莫名其妙的對話,莫名其妙的相遇,在短暫的刹那、或許是比微秒更簡短的時間裏,山吹律理窺見了自由——廣闊的天與無際的雪,還有穿過荊棘的風。

誰也沒有想到,她和果戈裏第二次見面是那番場景。

雪白的墻面被鮮血濺濕,鋪天蓋地都是刺目的紅色,赤紅的警告鈴聲震耳欲聾,攝像頭滴滴的響聲催命般在耳畔急響。

“快逃!”恐懼的聲音回蕩在走廊上,“1號瘋了!她失控了!”

“讓其他實驗品去攔截她!一定要攔住她!”

果戈裏面前的玻璃門像被無形的手狠狠拉開,哐當一下收進門槽,震得玻璃不住的顫動。

白發少年臉上掛著古怪的笑容,他哼著不知名的小曲走出房間,望著走廊上滿目的血笑得越來越開懷。

“攔截1號,必要時——殺了她。”

果戈裏瞥了一眼手環上發布的指令,他扯開釘在肉裏的手環,像感受不到血沫與鋼釘分離時撕裂的劇痛似的隨意把手環扔進走廊的綠蘿花盆中。

實驗品私自取下監控手環是大罪,會被關進禁閉室裏用刑,也可能被分配到某個致命的實驗中充當小白鼠,只有極少數在實驗室中地位特殊的人例外。

比如山吹律理,她就不用戴手環。

“連心肝寶貝都舍得殺,看來你玩大了。”果戈裏偏過頭對看不見的人說話,“他們不一直當你是最聽話的寶貝麽?”

“你要執行博士的指令嗎?”山吹律理從陰影中走出,將手裏的屍體扔到一旁。

黑發少女神色淡淡,既無背叛後的興奮與喜悅,也無殺戮過後的亢奮與激動。

誰也不明白她聽話了十五年,為什麽突然激進地反抗一切。

隔著長長的走廊,果戈裏金色的眼眸中是純粹的笑意。

“不,我在恭喜你。”

“恭喜我們的自由。”

火燒毀了一切,俄羅斯的冬天大雪紛飛,澆不滅熊熊之火。

只有果戈裏沒有阻攔山吹律理,所以她只留下他沒有殺。

果戈裏在實驗室找到了一件披風,他的異能以披風為媒介可以傳遞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

白發少年自言要成為一個出色的小醜魔術師,如果他真能在馬戲團找到一份穩定的工作,山吹律理就答應去給他捧場。

兩個不同路的人在實驗室門口分離。

冬天很冷,刺骨的嚴寒打在皮膚上,仿佛千根針在刺。

風雪覆蓋少年單薄的身軀,在山吹律理眼中漸行漸遠,化為黑色的小點被白茫吞沒。

山吹律理收回視線,走向完全相反的一邊。

這一年她十五歲,人生的軌跡被翻天覆地改變。

一個月後山吹律理遇見了Mimic,被安德烈·紀德收養;

兩年後她遊離在池袋與博多,認識了形形色色的人。

三年後,她來到橫濱。

山吹律理不怕冷,她習慣了俄羅斯的冬天,不把橫濱秋天的丁點兒涼意放在眼裏。

果戈裏被風雪掩蓋的身影晃在她眼前,山吹律理想了想,覺得太宰治應該是怕冷的類型。

她的男朋友無時無刻不把“柔弱”兩個字寫在臉上,宛如一朵需要細心呵護的嬌花。

路邊有老人擺攤買糖炒栗子,淡淡的焦香味混著煙火氣,卷起街邊枯黃的落葉。

山吹律理買了一包燙呼呼的栗子捧在手裏。

她一邊逛街一邊吃,剝得很慢,金黃的栗子又甜又糯,滿帶秋天的氣息。

“我聞到了糖炒栗子的味道!”

山吹律理揣著紙袋進門,周末休假的太宰治眨眼從沙發沖刺到玄關:“栗子栗子~”

太宰治牢牢擋住進屋的路,一副不給他上供買路財休想過去的土匪表情。

某種意義上,還挺符合他Mafia的身份。

《震驚!港口Mafia的高層本職工作竟是山賊!》

“喏,拿去。”山吹律理把紙袋拍在太宰治懷裏,她一邊從鞋架上拿自己的貓貓頭拖鞋一邊把手伸進口袋,摸出一個黑色的小瓶子。

“這是什麽?”太宰治抱著紙袋翻栗子吃,好奇貓貓探頭。

“指甲油,純黑色。”山吹律理擰開黑色的瓶蓋,“我看到路邊有人在賣,想試著塗塗看。”

主要是小攤上掛著的“年輕女性無法抵抗的誘惑”和“時下最流行的小心機裝飾”的廣告語吸引了山吹律理。

普通女孩子有的東西,她也要有!

決不放過任何融入正常人的機會!

山吹律理坐在沙發上,曲起一只腿,她挽起褲腳,露出雪白的腳足。

自己給自己塗腳指甲油並不容易,山吹律理下巴擱在膝蓋上,眼睛專注地盯著小刷子上濃稠的黑色液體。

只要塗上去就可以了吧?

不太均勻也沒關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