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0章 山海內亂生,伽南涅槃終

北炎山下,三通鼓罷。

陣前大纛之下,一身罩素白長衫,外披銀鱗軟甲,頭紮白麻孝帶,手著銀絲手套,腰後橫跨兩把劍器的少年,已英姿勃發,單槍匹馬行於兩軍陣中。

這少年,正是銀手探花——書方儀。

他身後五萬百戰之師,盡數白衣玄甲,玄旗獵獵,頂系白綾如流雲激蕩,山呼雷喝曰:

“奉天王師,護趙伐逆……奉天王師,護趙伐逆!”

與此同時,山腰上傳來了年過花甲的趙能那蒼勁的斷喝質問之聲。

“鎮北將軍興兵來此,是為賀我大趙新皇登基大典,還是意圖不軌啊?”

其後一護國客卿,聲音尖銳,唳喝道:“書方儀!汝雖為玄門歷凡之子,然今為趙氏之臣,既見新君,何不下馬叩拜?”

書方儀氣象沉穩,他自然聽出對方這是先聲奪人,顛倒黑白同時,給他一個下馬威!

他依舊穩坐馬上,微微仰望山腰處,那正頂盔著甲的老邁身影,隨即又眯眼掃視其身後四名凝星修士。

只見他單臂擡手,身後五萬虎賁鐵甲,盡數息聲。

隨之,他鏗鏘之聲已回蕩八方。

“吾,書方儀起山外,歷凡塵,拜天、拜地、拜恩師、拜天子,何向爾等屈膝?!

昔我大趙鼎盛之時,懿文帝賢明海內,雖應天下民心,傳位於吾先皇成,然先皇仍需赤宵王劍歃血奉天,爾授正天命,貴為人間真命天子。

今,先帝霸業未成而中道驟崩,我大趙社稷微惑,人王閉關未出,客卿利欲擾秩,皇戚昏昧釀禍,南都四州遂兇,內外山河擾攘。

故,吾興王師而奉天,特來護我大趙。”

說著,他遙指山腰處四名護國客卿,譏諷道:“然……爾等山外散修,以歷凡之由,接踵而至,恬享護國上卿之榮澤,卻惑以皇戚為伍,亂行廢長立幼之舉,屠戮社稷忠良,僭立天子之越!

以致,億兆黎庶不安,社稷震蕩;狼心狗行之輩,洶洶齜吠;奴顏婢膝之軍,紛紛攀衛爪牙。

敢問,社稷蒼生之安危何思?六合凝一之國策何在?”

此言一出,五萬玄甲精銳霎那山呼如潮。

“護我趙統,六合凝一!”

聲浪如雷,震蕩八方,似天搖地動。

山下三萬禁衛軍聞言,瑟瑟惶惶,不知如何是好。

他們心中自然覺得鎮北將軍說得有理,可身為禁衛軍,受大將軍節制,軍令如山,又豈能抗命不遵?

而書方儀則遙指山腰處,瑟瑟發抖的少公子協,質問聲驚掣天地曰:“趙協~!今將士鏖戰邊疆,內憂外患,公子欲矯登帝位,就不怕四州動蕩,社稷崩塌,以為趙氏之罪人嗎?難道你已忘記趙國歷代先君一統天下的大願了嗎?”

這一聲質問,只叫少公子協驚懼得連退兩步,畏懼得淚水奔流。

他雖年幼,懼怕的渾身顫抖,卻依舊流著淚著,本能地擡頭挺胸,如面對師長般稚嫩聲高呼:“趙協雖頑稚,卻不敢忘卻先祖大願啊~!將……將軍,協兒實不想當皇……”

“住口!”話音未落,身旁趙能已當即沉喝力止:“陛下為君,乃天命所歸,豈可畏臣?”

說罷,他悶哼一聲,傲然俯視山下道:“鎮北將軍未免言重,恐偶聽小人諂言,生了誤會,我等所為正是為歷代先王大願想,為社稷安危計!

長公子仁慈有余,卻過於軟懦,難堪社稷大任。”

說著,他指向身旁已畏畏縮縮成了小淚人的公子協,睜眼說瞎話道:“反觀公子協,雖略顯貪玩,實乃年幼之天性,然也機敏非凡,資質過人。

故,我等不得已,方應國不可一日無主之因,擁立少公子協為新君,此……何來禍亂之說啊?”

此話音未落,山下書方儀便是一聲雷霆斷喝!

“住口!亂臣賊子,皓首匹夫!”

“你……!?”趙能一把年紀,又為皇親國戚,可是先帝的皇叔!他哪受得過這等羞辱?已氣得渾身顫抖,面紅耳赤。

可還不等他開口,只見書方儀已開口道:“當今天下,南北邊境不寧,先皇駕崩,人王閉關,爾等鎮坐朝綱,宜傾力輔秩,安定社稷黎庶。而你等……卻妄圖越俎代庖,廢嫡長而立少幼,豈不是蓄意挾天子令諸侯,意圖謀反嗎?”

趙能已是手按劍柄,七竅生煙,怒吼道:“大~膽書方儀!本王乃趙大將軍,節制天下兵馬,汝不過偏疆之吏,得先皇厚恩偶掌邊軍,今未有昭命,更無本王調令,卻擅離職守,揮軍圍困我大趙新君,爾意欲效汝師叔陶賊兵諫謀逆否?昂~?”

哈哈大笑聲驚起於兩軍陣前。

書方儀不以為然,反昂揚大笑:“~天下之事在天命,在賢德天子,在滾滾忠臣。爾等不過一群狹私篡逆之輩,卻禍亂顛倒,可笑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