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死士見光死,戰士忘死生

興侯府。

左右容貌娟秀的侍女,將一件紫金麒麟袍穿在了陶德身上。

陶德雙臂展開,任由兩名侍女為其穿戴著,他昂首望著身前跪拜的家將陶成文,淡淡道:“南城如何?”

陶成文二十出頭,生得面相文雅,膚白如玉,雙目如電,炯炯有神。他身高七尺,雙臂有力,一看便是武藝在身。陶成文本名成大與其胞弟成二乃是遊俠出生,因不滿豪強欺淩鄉裏,遂怒殺之。

為躲避官府追捕,兄弟二人背井離鄉,逃離途中巧遇陶德,為其所救……

趙文風鼎盛,兩兄弟本就敬重讀書人,得知陶德乃錢聖人弟子,敬若神明。加之陶德對他們有再生之恩,遂誓以死相報,甘為部從驅馳。陶德見兄弟二人身手不錯,資質尚可,便為其改名賜姓收為家將。

自此,兄弟二人鞍前馬後,無有不從。隨後趙燕大戰,二人更是立下不少功勛……

此刻,陶成文見陶德詢問南城之事,他自然知道,主公要與文青侯夫人南城觀戲,命他兄弟二人提前前去查探,以防宵小乘機生事。畢竟自家主公威震北疆,虎視燕地天下側目。然而北燕雖敗,但戰心不死者還是不少,其中難免有人想要釜底抽薪,意圖取主公性命。若趙無主公在,不知局勢又將如何?

想到這,陶成文擡頭恭敬地行禮道:“回主公,南城雖說人多盤雜,不過我等也發現數名可疑之人。從其步履、舉止、兵刃等推測,疑似北人。”

陶德抖了抖衣袖,哼聲一笑:“北人向南之心,還不死嗎?”

陶成文更是不屑道:“主公放心,些許螞蚱又能蹦多高?”

“恩。”陶德收了收衣袖,向著門外走去,沒走兩步,他又停下,回首對著跟來的陶成文淡淡道:“成武沖動,通知他一聲,溫柔些,莫要打攪了師妹看戲。”

“諾,屬下這就去。”陶成文抱拳行禮而去。

望著風一般離去的陶成文,陶德微微含笑:“時辰不早了,去請錢夫人吧。”

“諾。”身後侍女連忙應諾,碎步離去。

……

南城內,一處遠離街道,極為僻靜的城墻腳下。

此刻,正有一約莫十三四歲的少年,昂首而立。他單手緩緩抽出腰間修長的橫刀,單刃之上寒芒閃爍,隱有血腥氣味。

顯然,這把閃爍森森寒芒的長刀,不知飽飲過多少鮮血!

殘風卷,長衫獵,抽刀垂影嘲天噱。

少年正是茶樓內的許恒軒,許少將軍。他出生在燕國沙州,許家。

許家世代軍伍,男子十一便要親赴戰陣,經受血的洗禮,活下,方為男兒大丈夫。

其一門為燕國征戰平定四方,屢立戰功,其父親更是戰死於內亂平定之役。時年,徐恒軒剛滿十歲,便接過了父親的這把橫刀,奔赴戰場,追隨祖父左右。

上一次趙燕大戰,許老將軍舊創復發,加之年老,未能率軍出征,故而得以幸免。然而許家未滅於國戰,卻因燕國內部政見不合,而慘遭滅門。獨許恒軒一人,因族中部將死士舍身相救,方逃出北地,來到了趙國。

經此滅族之難,年方十三的許恒軒,已看透了朝堂之上的肮臟,恨透了那些腐臭的王公貴族。雖說許家之人向來流血不留淚,但經歷人生巨變後的許恒軒,在逃離的途中,他望著那茫茫淚孤海,亦留下了淚水。

許家一門忠烈,忠心何惜?烈魂何安?家在北,可望無歸,孤身苟赴趙。

他終於明白了祖父曾說過的話,‘北地多慷慨悲歌之士,武霸一時;南地種君子禮義之魂,德勝天下。’

所以,他想來南地看一看。看一看祖父口中的君子之國;感一感這德勝天下的魂在哪;聽一聽那被南趙億萬君民歌頌的才子佳人情義。

可惜,現在的他……已經沒機會如願了。

望著對面站立如松的三個身影,他雙手握住了手中的橫刀。這,是父親留給他唯一的期望……今天,它要對北人刀兵相向了,也許自己也會在它的鋒銳下,擁抱黑暗吧……

“嗡~!”一震手中橫刀,刀鋒直指對面三人:“沙州,許恒軒,請戰!”

斷喝聲出,城墻腳下,風呼嘯驟起。

雖一人一刀,卻似有千軍萬馬之勢!

濃眉漢子雙手握住腰間短劍劍柄,他並未拔劍,而是靜靜地望著兩丈外的少年,嘆出一口濁氣:“不可圍攻。”

“諾!”身前左右二人,紛紛應諾。隨即左側一鷹目漢子,扯下腰間兩柄彎刀,邁步而出。

許恒軒劍眉倒豎,咬牙低吟:“欺我年少!?”

右側瘦削青年詢問地回首望向濃眉漢子。

濃眉漢子看著許恒軒,隨即面露敬佩,微微點頭。

於是那瘦削青年,也上前了一步,抽出腰間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