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第2/4頁)

“是啊,但是一個人睡也會害怕。”姜白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做夢夢到自己去了一個黑漆漆的地方,那裏頭什麽都沒有。我就走啊走,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發現了一個人,那個人血淋淋的,躺在床上打滾,他一直在掙紮,我當時心裏特別疼。”

樓折翡失笑:“你心疼什麽?”

“我看著他那麽難受,心裏就不舒服。”姜白抿了抿唇,“我也不是什麽大公無私的人,但當時不知道怎麽回事,滿腦子都是想替他受罪的想法,就覺得如果能救救他,我怎麽樣都行。”

樓折翡沉默不語。

姜白嘆了口氣:“我當時還想過,他會不會是對我很重要的人,醒來後問了父親和爹爹,他們都說落楓谷沒有那種黑漆漆的地方,也不認識我說的血淋淋的人。”

樓折翡不知在思索什麽,隨口道:“只是個夢罷了。”

姜白點點頭,臉上浮現出一點愧疚:“我不是夢見自己有上古神獸的血脈嗎,在遇到阿翡之前,我還想過他會不會是我命中注定的愛人。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冒出那樣的念頭,現在想想,感覺好對不起阿翡啊。”

見他是真的在意,樓折翡嘆了口氣,開解道:“你當時也不認識我,再說了,你現在不是找到我了嗎?”

他一個胖乎乎的奶娃娃,嘆起氣來有種莫名的滑稽感。

姜白被逗笑了:“也是,還好遇到了阿翡,一見到你,我就知道自己之前認錯人了。”

聊了一通,樓折翡的精神好了不少,扒著姜白的肩膀四處張望:“那是什麽?”

姜白順著他指的方向走過去:“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走近了才發現,那是一只鞋,紅色的布鞋,腳掌比較寬,長度不到一個巴掌。

姜白蹲下身,將樓折翡放下,隨便在四周尋了根樹枝:“別用手碰,上面可能有臟東——”

話音戛然而止,兩人面面相覷。

樓折翡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紅布鞋,陷入了沉默。

“阿翡……”

“我沒想碰,不知道怎麽回事,它就跑到我手上了。”

“應該是姜翡拿過這只鞋。”

樓折翡把鞋扔下,嫌棄地往姜白身上抹了抹手,後者無奈失笑,用樹枝翻動那只鞋。

“是左腳的鞋子,上面沒有繡花,應該是男鞋,比較小,這男娃娃應該歲數不大。”

樓折翡沉默了一下,伸出自己的胖腳腳:“比我的腳大一點,應該六七歲左右。”

姜白看著眼前的小腳,忍不住笑了,巴掌大點,他一只手就能包住。

突然傳來“砰”的一聲,大門不知怎麽關上了,院子裏刮來一陣小陰風,吹得人後頸發涼。

姜白心中一緊,一把將樓折翡攬進懷裏,警惕地盯著大門方向:“有點不對勁。”

他話音剛落,狂風大作,吹得院子裏的樹木來回晃動。

姜白一擡手,指尖燃起一道靈符,鳳師父身上全都是這種符咒,小小一張紙,有不同的用處,這玩意兒拿出來比其他法器更能唬人。

“破!”

他甩手將靈符扔出去,憑空炸起一道噼裏啪啦的聲音,院子裏的風慢慢停下來。

不等姜白歇一口氣,樓折翡就驚呼出聲:“阿白你看,院子不見了!”

天上陰雲遮蔽,一片灰白,不遠處有兩棵幹枯的老樹,上面掛著紅白兩色的布條,周遭破敗荒涼,有不少隆起的小土丘。

唯一沒變的,是他們面前那只紅色的布鞋。

姜白思忖片刻,明白過來:“剛才那宅院八成是障眼法,誆我們進來的。”

風聲蕭瑟,一道嬉笑聲傳來:“迎新人,送新人,新人掉了新鞋子;白喜事,紅喜事,喜事辦了喜七天……”

紙紮成的小人騎著紙馬,從遠處飄來。

姜白一拍腦門:“我突然想起來,這桐花村就是做紙紮生意的,家家戶戶都會紮紙人。”

樓折翡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瞧了眼飄過來的紙人:“往旁邊走走,他們是來撿鞋子的,應該看不到我們。”

姜白將信將疑,抱著他退開一步,果不其然,那紙人在紅布鞋旁邊停下,撿了鞋子就騎上紙馬,又朝來時的方向飄去。

姜白不動聲色地跟在後面,問道:“你怎麽知道他們看不到我們?”

樓折翡打了個哆嗦,解釋起來:“民間紙紮大多要燒到地下,給亡魂遊鬼,不會畫上眼睛,你仔細看看,那紙人和紙馬是不是都沒有眼?”

在世事方面,姜白沒有樓折翡見多識廣,聽得一愣一愣的:“還真沒有眼,多虧阿翡了,你要不提醒,我才不會盯著那花裏胡哨的紙人看。”

“這已經算比較精巧的紙人了,有些粗制濫造的比這還醜。”樓折翡說,“從紮紙人的手藝上看,桐花村確實精於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