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議論的人多了,即便是聽不見人家說什麽,也可見異樣的目光從身前身後飄過來,再者這些人說話的聲音也著實不算小。

喬鶴枝隱隱瞥見,這些貴眷用扇子輕輕掩著臉側頭在同伴間輕輕交談,又時不時的打量看著兩人,約莫看出些口型來。

他有些不解,捶丸馬球打獵雲雲,這些是富家貴族時常開辦的集會,他們家雖不是什麽顯貴,但在雲城時也有貴家辦這些活動,方俞不說多出挑飛揚,但也絕不像議論之人說的那般沒有見識。

他斜挑了眼角,見方俞有點出神的望著張燈結彩的余府,不知在思索些什麽,也不知是不是因著流言而心中不快。在外頭兩人也不好太過於親近了,想著寬慰兩句,迎賓的主人家卻先上前來了。

余家沒有唱禮單的習慣,只在人情簿子上做了登記,寫下赴宴之人的姓名,禮品直接擡進去,禮單就留給記單人。

這個時辰余唳風已經出門去迎親了,是余父和余母在外頭應酬接客,見著喬鶴枝時二老神色微變。

“恭喜余伯父、伯母。”喬鶴枝行禮說了幾句吉祥話,余母見著一旁的方俞,又舒了口氣,默契沒有再提前塵舊事,招呼了兩人進去坐。

方俞簡單說了幾句,今日來的貴人多,他便不多耽擱主人家的時間,恭敬的攜小喬進了府邸。

早料余家宅邸闊大,進去以後四進的大院落還是讓人眼前一亮。亭台樓閣假山流水,光是花園就三四個,占地比他們宅邸大上兩倍多。

兩人閑逛了幾步,正說著偷學點裝修風格,以後整修房舍也可以多個參考,很快就聽見敲鑼打鼓的聲音臨近。

這當兒已經許多客人團在了大門口,只見余唳風高頭大馬從炮竹炸的煙霧繚繞的夾道上過來,喜糖紅包一路都在撒,直至大門前隊伍停下,這才把新娘子接了進去。

方俞攜著喬鶴枝在一側觀禮,看著兩個新人進門闖火盆,火坑等層層關卡,此起彼伏的歡呼聲,往後紮紅花的仆役擡著十裏紅妝,當真好貴氣熱鬧。

雲城也有婚宴,但是像這般盛大的還是少見,喬鶴枝正看的有勁兒,耳邊卻輕飄飄的過了一聲微不可查的嘆息。

他偏頭瞧見方俞目光幽深,面色中似有些嘆息,趁著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迎親隊伍上,輕輕捏了一下方俞的手指。

“大可不必把他們的閑言碎語放在心上,閑散之人總喜找些樂子。原也可不來的,不過余大人親自下貼,既都在京城做事,出來走走也更好。”

“嗯?”方俞頓了一瞬,有些不解喬鶴枝的話,轉而又笑了笑:“你說那些人的議論啊,情理之中罷了,我怎會放在心上。倒是你,別往心裏去才好。”

“那作何還板著一張臉,我以為你心中不痛快呢。”

方俞拉著喬鶴枝折身去尋地方坐下,不在觀看紅綢喜服的新人,徐徐道:“今日如此熱鬧排場,我忽覺有些遺憾當初沒有上門提親,八擡大轎把你娶回來。”

他們算是直接上崗,前頭那些事宜一概是省下了,著實是省事兒,但相愛之人難免覺得嘆惋。

如今也不可能再補辦一次婚禮,也不能出去拍婚紗照,他多少有一點遺憾,也替小喬遺憾,想來這人生之中最為重要的一次禮宴,竟然不能和尋常人一般。

喬鶴枝聞言怔了怔,他有點不好意思,這些禮他是行過的,只不過……說來,看著他人成雙成對十裏紅妝,也曾嘆息一句:“可是並非人人都能似我一般好運氣,這天底下又有多少人可以嫁給自己心儀之人,大抵都是門當戶對為了過日子罷了。而上天待我不薄,便是沒有一個好的開頭,陰差陽錯之下卻給了我一個好的結果。”

方俞輕點了一下喬鶴枝的額頭:“你倒是想的開。”

頓了一瞬,他似是想起了什麽,忽的擡起手肘,從袖子裏取出了一個四四方方的小錦盒。

輕輕打開,裏頭赫然是兩枚靠在一起的指環。

“在我們那兒,把指環戴在無名指上就代表已婚。”方俞取出其中一枚圈圍要小一點的玉制指環,擡起喬鶴枝的右手,輕輕戴在了他的無名指上:“當初你攜豐厚嫁妝到方家,收到的彩禮卻十分牙酸,前事不論,但我們都有孩子了,也合該補你一件定情信物。”

青白潤澤的美玉,不大不小正好錮住手指,喬鶴枝的手勻稱漂亮,同玉指環相得益彰。

方俞看著很滿意,兩枚指環是同一塊玉石打磨而成的,這麽小小的一個,其實就算是選用了靈山的玉價值也比不上喬鶴枝的金銀頭飾,他也思索用什麽材質的好,但金銀未免俗氣,翡翠做成戒指他帶著有些奇怪,選來選去,還是定下了玉。

所謂禮輕情意重,心意最重要。

“可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