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四月初六,新科進士遊街,花開滿城,光暖和煦,方俞騎著頭戴紅綢大花的駿馬,一路從宮門出街,臨高望低。

京城風光無限好,一年之間最盎然的時節,紀朝最繁華的國都之下,這般高頭大馬,又恰直風華正茂的年紀,若不春風得意一番,也枉為年少。

倒是也印證了方俞當初學騎馬時同喬鶴枝打趣的那句話,若不把這些本事習得在身上,將來有朝一日若金榜題名,新科進士懼馬不敢騎行才是貽笑大方。這不,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城中熱鬧,京城本就有春日簪鮮花的習俗,今日新科進士遊街,年輕貌美的小哥兒女子滿街都是,個個簪花熏香,手提著采集的花瓣籃子,待到遊街隊伍行到之時,便會朝著面朗英俊的進士郎君拋撒花瓣,以至於京都街道上盡數是五彩的鮮花。

從內城出去後,方俞便見著外城的盛世繁華,街道兩旁的窗戶打開,鮮花自樓上,夾道兩旁飄灑而來,這般盛景,三年才得見一回。

“哎呀,今年的探花當真是平平無奇。”

見著敲鑼打鼓出來的新科進士,為首的狀元郎面白目清,因出身名門,雖身形不算高大,但一身的貴族氣息倒也稱得上一句器宇軒昂。

於左側稍稍往後一些的是新科探花郎,個子倒是可見的比狀元郎要高大一些,一雙眼睛也神采飛揚,但五官平平,不免讓清早便拾掇了出門等在主街兩旁,或是端在茶肆酒樓中的小姐公子哥兒們大失所望。

卻是那一般都夾在中間,不常受人觀瞻注目的榜眼,今年卻是讓人眼前一亮。

於狀元郎右側的年輕男子面如冠玉,目郎明秀,寬肩窄腰一身紅袍,頭戴鑲珠紗帽,面貌體態那都是上乘,春日和煦也知人心緒,一抹從高樓檐角的春陽似乎也憐惜榜眼郎君,柔情的落在郎君微微揚起的嘴角邊上。

這年代尚且還沒有氛圍感三個字一說,總之這神來一筆引得了滿街市待字閨中的小姐小哥兒們心緒飛揚,紛紛將籃子裏的花瓣灑向了榜眼。

方俞笑,是因著他看見了憑欄而望的喬鶴枝。

“主君果然是最受歡迎的。”

喬鶴枝看著從樓下經過的男子,笑著搖了搖頭:“他還同我埋怨想受點為探花來著,憑借己身的才貌傳上一段佳話絕唱。”

“可惜了主君未能得償所願。”絲雨掩著嘴偷笑。

喬鶴枝也無奈,自受點回來方俞便在被窩裏偷偷跟他說些大逆不道的話,說什麽天子上了年紀審美不行了,要他去城裏最大的布莊挑選最時新的料子給他做衣服,要讓大眾知道他是可擔探花的雲雲。

先前便滿面紅光的說,若他做了探花多好,紀朝的探花郎顏值天花板就拔高到了新高度,遊街時在京城待字閨中的小姐小哥兒的生命中靈光乍現,然後英年早婚,成為所有人生命中的遺憾,俗稱愛而不得。

便是像雲城一般,他收的第一批學生就是關門弟子,時下便是費再多心力,再多的勁頭也不能拜方夫子為老師了,可不是在雲城學子的生命中靈光乍現然後永遠消失嘛。

喬鶴枝聽著他一番不著邊際的言論,又氣又好笑的賞賜了兩個大嘴巴子,可算是給消停了下來。

今日遊街,他受花最多,算是心想事成了,可不把他美得。

瞧那般笑的春心蕩漾,他若再誇獎兩句得上天了,回家自又少不得一番邀功自憐。

見著隊伍不見了,敲鑼打鼓聲都遠了,喬鶴枝起身對絲雨道:“這兩日可貪不得閑,咱們新宅鑰匙才拿到,還得好生安置,往後可要常住的。”

方俞的行程表就差寫出來貼在門欄上了,這陣子他忙,家宅裏的事情便都落在了他的頭上,不過他是方家後宅的主子,處理後宅之事也是他的必須課,兩人分工行動,分活兒做,也可謂是互相承擔共進了。

內城的宅子也是不小,像是標準的二進遠的話通常是占地七百平,但是他們的宅子小那麽一些,有六百平的樣子。格局還是二進的樣式,京都的房舍都建造的有板有眼,呈現對稱美觀。

倒座房前的大門進去便是一進的外院,進門先見影壁,左行是屏門,左右各兩個,屏門中間是二門,由此入,可見寬大的內院,左右是東西廂房,正前方為正房,左右配兩個耳房。

按一般情況的布置居住布局來說,父母長輩住在正房,長子於東廂房,次子為西廂房,女兒小哥兒在後院。但他們家人丁單薄,上無父母,下頭的子嗣還在肚子裏,就是以後出生了,屋子也是完全夠住的,只不過沒有那麽嚴謹,凡事因時而異嘛,等人口興旺了,若是方俞好的話,房舍也可以再擴建。

其實這布局和喬家宅院也差不多,只不過喬家的正房後頭還有第三進的後院,也就是安置女子小哥兒的住處,隨之配置還有後罩房,占地也更為寬廣,時下的宅子是沒有後院的。但那是喬家祖業一代代擴建才有今日的規模,且雲城地價和京城是大不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