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方俞輕輕掀開被子,想將側著身子埋在枕頭上的人樓起來。

方才將人抱起,旋即便瞧見了雙哭紅了的眼睛。眼周一圈暈開,連臉頰鼻尖都已經紅了,垂在胸前的發絲也濕淋淋的黏在側臉上,不知是哭了多久,實屬像是一碰就要碎開的白瓷。

“這是哭了多少時辰了,怎哭成這樣。”

他小心翼翼的將人抱到了懷裏,一點點捋開喬鶴枝臉上的頭發:“到底怎麽了,回來不還好好的嗎?是身體不舒服的厲害嗎?”

方俞不知人究竟是怎麽了,擡手摸了摸喬鶴枝的額頭,雖有些燙,但也不是不正常的溫度,倒像是哭久了又憋在被子裏給悶的。

喬鶴枝抽噎了一會兒,眼見自己這番模樣定然是見不得人的,卻又害怕方俞走,便將他的手從自己的額頭上拿了下來,側著臉道:“我沒有不舒服……是我對不起你……你、你別不理我。”

他說著便有淚珠子從眼眶裏湧出來,實在是覺得丟人,把頭埋到了方俞的胸前。

方俞一頭霧水,曲著手臂將人抱著,看著懷裏的人哭的一抽一抽的,他實在是心疼。

一只手抱著人,另一手又替他順著頭發:“我怎有不理你,你若是想到暮蒼小榭同我待在一起,你便告訴我,我也不會不答應。著實是去書房裏忙了,沒有別的意思。”

“那、那為何都不同我說話?還不是因為今日的事情生氣了嗎?”

喬鶴枝慢慢從他懷裏擡起頭來。

方俞看著發紅的鼻尖,聞言才知這是今日的事情引起的禍端,回來他一直想著余唳風在書中的情節,卻是忽略了小喬的感受,讓他心驚肉跳的沒個著落,怕還以為是自己動了怒,他寵溺又無奈道:“我不同你說話也哭啊?怎麽像個小孩子一樣。”

言罷,他又嘆了口氣:“我的錯,你本來也就還是個小孩子,是我不該把你置於一旁讓你胡思亂想的,但我真沒有生氣。”

喬鶴枝聞言垂下了眼瞼,睫毛都被眼淚打濕了,他視線都有些模糊:“你為什麽不生氣。”

“我……”方俞長吸了口氣:“自然也是有一些生氣的,但我也不是氣你,我要氣也氣的是余唳風,他如此行事不端,怎麽能怪在你身上,這件事跟你沒關系。”

自來出了這種事情皆是怪罪女子小哥兒不知檢點,誰又會去埋怨男子不自守的過錯,喬鶴枝聽到方俞如此維護他的話忍不住心中一暖,又擡起眸子看他,抽噎了一下解釋道:“我對他真沒有什麽別的心思,小時候也確實是一起長大過幾年,可自從他回京後就再未見過,我也不知他去了幾年回來如何就跟著了魔一樣。”

“我同你成親以後,就連須臾都未曾想過他,心裏從始至終都只有你的。”

兩人雖然是默許了心意,卻是從未曾實打實的說出這些來,方俞默默聽著喬鶴枝的真情流露,他也不由得心中想著今日的事情多問了一句。

“余家高門顯貴,余唳風又才華斐然風流倜儻,年紀輕輕便已經任職翰林院,而最難得的是他惦記著你。而我不過是一個窮酸書生,若是時運俱佳尚且中個舉人,要不濟一輩子都是這般樣子了,永遠也無法和余家相比,今下還有機會讓你選,作為替我保守秘密的答謝,不論你怎麽選我都不會責怪。”

喬鶴枝聞言滿臉驚慌:“不不,我作何要做這樣的選題。你在我心裏比任何人都高的,我從未覺得你有不好之處,哪怕……哪怕你是……”

方俞心中動容:“謝謝你知道我是什麽還那麽喜歡我。我對你的心同你一般,從今往後不管是高官厚祿,亦或者是輕賤平庸,我都只守著你一個人。”

喬鶴枝抿了抿唇,眼眶發熱,一把抱住了方俞:“我保證此後再也不會見他,不會同他有來往,素日待在家中少出門,不會讓你在生氣。”

“我的小喬啊,此事與你無關,不必要用別人的錯處來懲罰自己。”方俞回抱著了喬鶴枝的腰,在人的脖子上輕輕蹭了蹭:“以後該怎麽樣還是怎麽樣,不必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你若是一直耿耿於懷,豈不是也叫我難受嗎。”

喬鶴枝被方俞摟的被迫揚起下巴:“我都聽你的。”

“既都聽我的便不許再哭了,瞧把眼睛都哭腫了,明日起來下人看到了笑話。絲雨這丫頭也是,不早些來通傳。”

方俞朝著屋外喚了一聲:“絲雨,去打些熱水來。”

屋外頭的人聽見這話,暗暗松了口氣,知道這朝兩人是和好了,早知如此,她也不必沒上沒下的在這頭幹著急這些時辰,不妨早去尋主君來,她笑著往小廚房去。

叫來了熱水,方俞給喬鶴枝擦了擦臉,即使是未哭了,那張素白的臉一半還是紅的,眼睛也有些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