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方俞聽著熟悉聲音又從頭頂傳過來,他擡頭:“李兄,季兄也在啊!”

“聽說方兄前些日子騎馬受了傷,我見時下方兄神采奕奕,可是身子大好了?竟還有這般閑情逸致帶著……”

兩人並不識得喬鶴枝,只從樓上瞧下去從身形上分辨出是個小哥兒,因先前交往各自都未曾談及過家中事,也怕是稱呼錯了惹出非議來,話便未說完。李昀見多識廣,自是知道男子多風流,京都上帶著相好在街市上玩樂之人諸多,倒是少有帶妻室出門的。

不過方俞嘛……據他了解倒是不像有相好之人。

“慚愧慚愧。”方俞道:“忘了介紹,這是我夫郎。”

喬鶴枝聞聲也勒停了馬,還得是悄悄的不發出聲音,沒想到會在這裏碰見熟人,聽見方俞樂呵呵的還跟人打招呼攀談起來,他恨不得扯塊布把他的臉給遮上,自然,自己的也要遮住。

但話頭至此,他也只能硬著頭皮沖兩個書生點頭致意,以似行禮了。

李昀見馬上之人面容俊秀,倒是頗有些美貌,也難怪方俞會出門遛馬都帶著,不由得戲謔了方俞一句:“聞名不如一見,想當初和方兄結識還是因正夫的一手好廚藝,方兄教正夫騎馬當真是恩愛羨煞旁人啊。”

方俞笑了一聲,再實誠不過:“見笑了,我並不會騎馬,是夫郎帶我溜溜馬。”

喬鶴枝睜大眸子暗瞪了方俞一眼:怎麽這也說!

方俞也睜大眼睛回看了過去:本來就是啊~

李昀和季韞祿聞言怔了一下,不由得相視一眼,縱使是再一本正經不過的季韞祿也忍不住眉梢染笑,一腔子的話到嘴邊上,也只吐出了句:“方兄當真……好雅興!”

“也實在是少時家貧,未得機會學習馬術,今下嶽家送了兩匹好馬,我也上進一回,莫等他日露怯。”方俞擺了擺手:“走了兩位仁兄,就不擾二位喝茶了,改日再聚。”

瞧著馬兒踏著長街的青石板一路而去,季韞祿笑著搖了搖頭:“方兄果真是個奇人,是半點不怕折面子的。”

李昀卻是目光毒辣:“平日也是要面子的,不過沾染上他夫郎的事情也就不要面子了。實在是離譜,我方才見他夫郎分明就是溫婉賢良的模樣,上回吃酒喚他一道,尋了幾個妓子作陪,他非說家中管的嚴拘著不肯喝,直等我把人叫退了才喝。”

“果真還有這等事?”季韞祿道:“我卻也聽說過些閑言碎語,聽聞他娶的是茶商喬家的獨子,頗有棄讀書人風骨交結富商之心,不過今日我一觀倒是不盡然,似是原本與喬家公子便兩情相悅。再者方兄句句坦蕩,並未有藏掖之態,倒是令人欽佩。”

李昀喝了口茶:“到底還是方兄日子過得痛快,是個明白人。”

這頭喬鶴枝和方俞尋找了糖炒栗子的小鋪子,將馬兒拴在外頭的樹上,喬鶴枝道:“方才兩位可是同窗?”

“都是瀚德書院的,並不在一個課室。”說著方俞又添了一嘴:“便是今日清邀帖時,瞧見的學政府上的李昀,通判府的季韞祿。”

喬鶴枝聞言眉心一緊:“你怎生不早些告訴我,也一點不知遮掩,不怕私底下笑話你去。”

“他們並非是那起子私下說閑話之人,否則我也不會與之結交了,你別憂心。再說了,我這不過是同你騎馬遛彎而已,那李昀還尋著我吃酒狎妓呢!我今日有什麽便說什麽,也算是透底,若是他們嫌我以後定然會自行疏離,要是一味瞞著,他日從別人口中得知些什麽,恐怕還更容易起齟齬。”

喬鶴枝細細想了一遭,覺得方俞所言也確實有理。

遛馬事小,他是怕這些門第出身高的讀書人瞧不起商戶出身的他,隨之也不待見娶了他的方俞,下意識的便想掩藏著這些事情,正如方俞所言,掩蓋得了一時卻是掩蓋不了一世,若一早就把這些擺在了明面上,他日也不會因這些事情而而起爭端,若交往多了,感情深厚了再因家世不和而分道揚鑣,反倒是更令人嘆惋。

他覺著方俞在看待許多事情上著實比他要明晰的多,但還是兇巴巴的看著人,道:“那、那也是你們男子尋日裏的交際,時下你結識之人頭次見我便是這麽一番景象,還不知怎麽笑話我,你過些日子做東請客,我彌補一二今日不周。”

方俞握著喬鶴枝的手:“好好好,都聽你的安排。”

年節幹果鋪子裏生意頗好,四處都是前來買小食的,宴請客人打發時間都用的上,席面兒上擺個盤拉,打發孩子抓一把逗開心啦,烤著火盆嘮嗑剝著吃都舒坦。

兩人本是打著主意來買糖炒栗子的,本地的栗子雖然不大顆,但是飽滿粉糯,趁熱剝開又香又粉,油紙袋子裏裝了一小袋就夠剝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