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夫子,我……我,不是……”

這頭有動靜,諸考生都瞧了過來,傳紙條的書生更是無地自容,一張臉頓時跟充了血一般,囁嚅著嘴說不出個明白話來,看的人心中窩火。

戴夫子低身撿起地上的紙團,正欲要展開,那年長的書生急忙道:“夫子,方才我見到趙犖傳紙條給我後桌的人,我正要勸誡,沒想到夫子便慧眼發現了他們!”

那叫趙犖的聞言驚異的看著年長的書生,欲要張口,被一記兇橫的眼神瞪了回去,趙犖垂下了頭。

“你們好大的膽子,竟公然傳遞答案,是當老夫老眼昏花了不成?”

“你是哪個講堂的?”

顯然這話是問方俞的,夫子面朝著方俞,看了展開的紙條後臉便要垮到了地上。

方俞詫異怎麽只問他哪個課室的,不問問另外兩個:“我壓根就不認識他們,這紙條是前面兩位仁兄相傳,手抖恰巧扔在了我腳下,還望夫子明察。”

“這手抖的倒是真巧,未抖到別處去,偏偏就抖在了你腳底?”

方俞聽聞夫子話裏的意思顯然就是不相信,他轉而看向前頭的趙犖,道:“我們認識?你知道我叫什麽?平白無故的又為什麽要你冒著風險傳紙條給我?”

那趙犖擡眼怯怯的看了前方年長的男子一眼,又被威逼的眼神給唬了回去,看著方俞磕磕巴巴道:“方、方俞兄眼下怎能翻臉不認人,不是你昨日讓我今日傳紙條給你的嗎。你、你說怕辨不準策論題目,讓我指點一二……”

方俞怒從心中起,也不知這趙犖何時知道他名字的,他掀開自己的答題紙:“我的文章早就寫好了,又何必再問你!”

趙犖一時間答不上話來,臉更為紅,不料監考的夫子這時候卻對方俞訓斥道:“問你是哪個課室的卻答非所問,你隨我去見巡考!”

方俞頗覺好笑,他傳紙條一事本就是無稽之談,就算夫子進來在他腳底下撿到紙團有所誤解,但也幾句就能解釋清楚,但沒想到這夫子卻這麽不辨是非。

對待不講理的人,那他也沒必要講理了,不然反倒是讓人覺得他好欺負:“雖我已經做完文章,但此時去見巡考,難道不是耽擱我答考的時辰?”

夫子冷聲道:“都作弊了,還考何考!”

方俞反譏道:“這位仁兄非要說紙條是傳與我的,但不管是不是傳給我,紙條都是從他手裏拿出來的,他就有既定不可推卸的作弊責任。至於我前頭這位仁兄也有莫大的嫌疑,既然都有嫌疑,難道不應該也一道去見巡考?作何夫子偏生只喚我一人前去?”

“又不是傳給我!作何要我去,要去也是你們兩個去!”年長的男子叫嚷出聲:“夫子叫你一人去自然有夫子的道理,你不去就是不敬尊長,還在考場逗留,這是在耽擱所有同窗答題。”

方俞不緊不慢的整理著自己的文章:“要去便都去,到巡考跟前好生辨上一辨也好。但要我一人前去,我便明說了,我是不會去的!”

夫子似是也沒想到會碰見個頭鐵的,瞧著挺謙和斯文的人,說起話竟然如此冷硬。

“戴夫子,出什麽事了?”

正當場面僵持不下時,門口探進個頭,方俞聞聲而去,沒想到巡考自己巡到了此處,而巡考竟然還是他們課室嚴肅的張夫子。

戴姓夫子聞聲連忙道:“此處有個學生作弊不肯承認,我正在處理。”

張夫子自然是一眼便瞧見了方俞,他裝作不認識一般走進課室來,掃見諸人都在瞧這頭的熱鬧,厲聲道:“你們都仔細著答題,別東張西望,有這些功夫看別人的閑事不妨多斟酌一番文章,省的年節裏被人笑話。”

諸人連忙低下頭寫自己的文章去,張夫子嚴厲是眾人皆知的事情,一個個不敢造次,全都摒著氣,生怕考試結束了都被拎罵上一頓,這張夫子訓斥起學生來,可不管此人是不是自己教導的學生。

“作弊既然被抓住了還有何可狡辯的,是何情況?”張夫子瞧著方俞:“你作弊了?是夾帶了還是作何?”

方俞搶在戴夫子前把情況說了一遍,張夫子聽完,眉頭跟上了鎖一般,上前看了眼前頭兩名考生的名字:“趙犖,袁弘強。”

張夫子又看向戴夫子,雖並未說什麽,那戴夫子反倒是先不自然的縮了縮肩膀。

“既然三人都有嫌疑,那便都帶去院長處。”

戴夫子聞言便急了,道:“作何帶去院長那兒,此等小事便用不著叨擾院長了罷。”

“作弊這等私德不修之事如何能說是小事,只是純屬作弊倒是也就罷了,但現在竟然還作弊不認,多牽扯些事端,那事情便是嚴重了。”

張夫子冷著臉:“你們三個帶上文章,隨我到院長處去。”

戴夫子臉色不太好,卻還是做著禮:“那可就麻煩張夫子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