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4章 目的

董銘由山西監察禦使遷任雲南左布政使,作為軍機大臣的孫嘉淦自然是知道的,畢竟升遷命令是由軍機處簽發,再交由吏部下達。

話說,孫嘉淦同董銘在山西共事,算得上董銘的老上級,而且兩人在山西時相處的著實不錯,雖然當時雙方地位懸殊,可私下關系極好,在孫嘉淦看來,董銘不僅是能吏,更是心懷天下百姓能幹實事的清流,而且還已入了皇帝法眼,日後定是朝廷棟梁之材。

但就算孫嘉淦也沒想到,董銘居然會如此一鳴驚人,短短一年不到的時間就被一躍高升,成了雲南左布政使,當得知朱怡成要大用董銘後,心中著實有些感慨,同時也暗暗心喜。

孫嘉淦一直自譽為清流,他和董銘一樣同樣是從地方做起的能臣。但假如僅以清流而言就認為孫嘉淦在朝中孤芳自賞,不會做那些拉幫結派事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

往往越是清流就越愛搞黨同伐異,這點早在前明中後期就是如此,前明之所以滅亡天災人禍是一個原因,朝中黨爭不斷同樣也是一個原因。

軍機處換屆之後,史貽直成了首席軍機,同為清流的孫嘉淦自然同史貽直是一黨的,而且一開始在軍機處內部也占據了上風,趁著軍方力量在軍機處暫時不強的情況下主動出擊,壓得莊巖氣都透不過來。

原本以為把軍方力量從軍機處打壓下去,隨後借此控制住軍機處的話語大權,然後再拉攏其余軍機大臣為己所用並不太難。但誰想到,史貽直一來操之過急,二來他在幾件事上判斷錯誤,導致非但沒有壓下軍方力量,相反把自己搞得灰頭土臉。

隨後,蔣瑾趁機在軍機處發力,在加上何顯祖這個墻頭草哪裏勢力強就倒向哪方。還有曾逸書,此人雖年紀不大,但在軍機處的資格卻僅次於史貽直,要知道他中進士後沒多久就進了軍機處,雖然一直擔任軍機行走之職,給當時的軍機大臣打打雜,做些輔助工作,可是在實際情況下,曾逸書許多方面已在幹軍機大臣的事了。

這一次正式入了軍機後,曾逸書的地位雖然排名最後,可對於他其他人卻不敢有絲毫輕視,明面上曾逸書的態度有時候會偏向清流,可有時候也會偏向蔣瑾或者軍方,似乎他這個人同何顯祖差不多,都是沒太大主見的家夥。

可實際上孫嘉淦後來才明白,軍機處中曾逸書其實那一派都不是,他的立場根本和之前想象的不同,假如要真論起來,曾逸書算得上半個帝黨,也就是朱怡成的人。

至於另外半個,曾逸書可以說是持中而已,也就是誰有道理他就支持誰,維持不偏不倚的態度。

所以說,曾逸書的身份反而在軍機處是比較超然的,其他軍機大臣對於他的這種態度也沒法反駁,再加上朱怡成嘴上不說可心裏其實對他的信任也是眾所周知,何況曾逸書手裏還捏著大明的錢袋子,這樣一位財神爺,任憑誰也不好無緣無故地去得罪吧。

眼下史貽直名義上雖依舊是首席軍機,但他如今已經出京,在明眼人心裏都清楚他這個首席軍機已不管事了,之所以出京替皇帝巡視天下,那是朱怡成為避免軍機處動蕩和維護史貽直特意安排的,等他巡視歸來也就是正式退出軍機之日。

史貽直一走,軍機處就成了蔣瑾獨大,再加上蔣瑾在朝中原本就根深蒂固,當初廖煥之部下的不少人眼下都已投入了蔣瑾門下,其勢根本就不是孫嘉淦能擋的。

所以這些日子孫嘉淦在軍機處內地位已不如從前,孤掌難鳴之余一直都在琢磨著破局的辦法,而這回朱怡成突然重用董銘,讓孫嘉淦頓時看到了希望。

董銘眼下已是雲南左布政使,妥妥的地方大員,而且以董銘的能力,孫嘉淦確信無疑等他去了雲南用不了多久就能為朝廷控制住西南,從而立下功勞。

到時候有了這份功勞,再加上朱怡成的看重,說不定幾年後董銘就會調回京師,到時候無論是為一部尚書又或者直接擔任都察院左右都禦使都是極有可能的。甚至說不定等軍機處有變,朱怡成直接把他放到軍機處的機率也是極大。

正是看到了這點,孫嘉淦自然是不會錯過和董銘交好的機會,何況他們兩人原本就是故交,這層關系假如不用孫嘉淦還不如直接辭官回家種地算了,還當什麽軍機大臣?

今天孫嘉淦之所以特意在此等著董銘,就是打著這個盤算,果然不出所料見到自己後董銘頓時露出驚喜之色,這讓孫嘉淦頓時心中大定。

在知道董銘如今住在客棧的時候,孫嘉淦就提出為董銘重新安排住處,一省布政使住客棧這像什麽話?這要傳出去也不好聽。

可惜,董銘卻笑著拒絕了,說自己住在客棧也不錯,反正今日已經面聖了,接下來最多也就在京師呆上一兩天的功夫。朝廷眼下注重西南,自己為雲南左布政使自然要盡快上任,不辜負朝廷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