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4章 老戰友

按著陳清仁的脾氣,陳強必然是要狠狠懲處,可是當陳強抹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抱著他大腿喊他五叔求饒的時候,陳清仁的心有些軟了。

畢竟陳強不是外人,是自己的侄兒,自己家人再怎麽說打斷骨頭連著筋,總得留幾分臉面。

嚴厲訓斥了陳強一番,並扣了他一月例銀,再警告他如有下一回就不是這麽簡單了,直接就趕出家門去,這才放過了陳強。

見著陳強唯唯諾諾地離開,陳清仁無奈搖搖頭,隨後又看了一眼那精致的請柬,臉上露出厭惡之色直接丟到了一旁。

請柬的主人李員外陳清仁自然是知道的,就如陳強說的那樣,這位李員外在杭州城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僅是地方的大戶人家,更是地主和浙商中的頭面人物。

這個李員外原本就是地主,家中算得上殷實,大明復國後,李員外趁著大明大興海貿的機會聯合寧波商行搞起了貿易,在其中著實發了財。再之後,李員外開始單幹,不僅弄了兩條商船跑南海一帶,而且還利用他李家在杭州的便利搞起了種桑養蠶和紡織的生意,一來二去就成了杭州地面上首屈一指的富豪之家。

不過雖然發了財,但這李員外的做人卻不怎麽樣,小地主出身的他眼界不高,而且特別摳門,對於財富的追求更是天生的無比貪婪。所以李員外在杭州的風評著實不怎麽樣,要說土豪劣紳,李員外就是典型,其他商人或者大戶人家有錢經常做些善事,無論是鋪路修橋又或者扶持地方都是很正常的,偏偏這李員外不僅鐵公雞一毛不拔,還千方百計地琢磨著如何賺錢,用其他人的話來說,李員外這家夥對於財富的貪婪是恨不能從石頭裏都想榨出油來。

這些年隨著對外貿易的猛增,江南絲綢的價格不斷高漲,杭州作為原本就盛產絲綢的地方更是每年產量不斷上升。

李員外除了貿易外,其家中主業就是種桑養蠶和紡織,再加上他在杭州近郊還有一處茶園,每年的出產足夠他獲得巨大利潤。可就算這樣,這個李員外依舊心有不足,每日裏就琢磨著如何能再多些賺錢手段,為了這個目的他不僅排擠杭州的商界同行,甚至通過開設的當鋪、錢莊等方式對於一些中小戶人家進行土地兼並,以達到擴充獲利的目的。

在不久之前,李員外利用惡劣的手段逼得一戶小商人破產,不僅吞並了對方的小絲綢作坊,甚至還以違約為由企圖傾吞對方的五十畝桑田。由於李員外這一次手段實惡劣,而且逼得對方家破人亡,惹了眾怒,最終被人直接告了一狀,眼下知府衙門對於這事已經立案,對此案收集證據,一旦證據確鑿李員外不僅要吐出已經到手的作坊和桑田,甚至還會因為此事吃上官司,就算不坐牢也恐怕要大傷元氣。

在這種情況下,這個李員外居然給陳清仁發請柬,還在樓外樓這樣的酒樓設宴,其用意是什麽傻瓜都能想得到。

陳清仁又不是傻子,他不可能在這種要緊關頭給自己惹麻煩,而且作為很早就投靠朱怡成的老人,陳清仁對於朱怡成的手段是清楚的很,當年就能以投名狀逼迫自己幾個兄弟效忠,而後來無論是福建案還是前些時候的滿清使臣案中,朱怡成的動作之速,決心之大,手段之狠,陳清仁全都瞧在眼裏。

所以,深知官場規矩的陳清仁雖然身為經歷,可對於一些不碰的東西向來是異常謹慎,這也是他這些年官聲一直不錯,而提拔為經歷的原因。而且陳清仁他也不缺錢,早在寧波時陳清仁就是很早入股寧波商行了,這些年的積累和經營,雖然陳清仁名下沒有實際的商行,但靠著寧波商行當年的股份,就足夠陳清仁一輩子花銷無憂。

不再管什麽請柬不請柬的事,陳清仁繼續用著早餐,等吃完後拿起布擦了擦嘴,隨後起身回了屋。

在屋裏,讓自己夫人幫著他換上官服,看看時間,也差不多要去衙門的時候了。

正當陳清仁走出屋子,準備喊人備轎的時候,陳強突然間又跑了過來。

“老爺,有人求見……”

一聽這話,陳清仁頓時皺起了眉頭,一張臉瞬間又黑了。這陳強不長記性?這才訓了他多久,半個時辰都未到吧?怎麽又擅自主張?

似乎是看出了陳清仁的不悅,陳強連忙解釋:“老爺,小的未受對方一文的好處,來人說是老爺的故舊,是特意來杭州見老爺的,小的原本告訴來人老爺不見客,但是來人給了小的一個名貼,說讓小的給老爺看看,只要老爺看了必然會見他。”

說著,在陳清仁的疑惑中,陳強遞上了一張名貼,陳清仁想了想接過,翻開一看上面只寫了個人名,這人名是劉嗣,看著這個人名,陳清仁想了半天都沒想起來這個劉嗣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