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3章 被動

黑暗之中，突如其來的襲擊和混亂再加上蜂擁而來難分敵我的士兵偷襲，使得明軍勉強組織起來的集結毫無用處，而且隨著大營的越加混亂，一些剛剛集結起來的明軍就遭到偽裝的清軍襲擊，這更使明軍士兵陷入恐慌。

而隨著大火的不斷燃起，明軍在大營的火藥也被點燃了，劇烈的爆炸聲此起彼伏，整個大營再也控制不住了……

“清軍有多少人？”黃殿黑著臉問。

張毅搖搖頭，苦笑道：“哪裏知道，事發突然，整個大營全亂了，到處都是亂兵，也許有上萬或者更多吧。”

黃殿無語，搞了半天究竟有多少清軍張毅也不知道就這麽稀裏糊塗被打敗了，不過在那種情況下，張毅的確無法分辨，整個大營一片混亂四處都是殺戮，能夠平安地跑出來已是僥幸了。

因為搞不清湯莊的清軍人數，再加上湯莊如此混亂的局面，黃殿也不敢直接帶兵突進湯莊。到了湯莊後，黃殿派出部分部隊試探地向大營方向前進，同時讓其他部隊收攏四散敗兵，並留意化妝成明軍的清軍，以防備湯莊慘局的重演。

越近湯莊，大營混亂的局面越甚，不過黃殿的部隊抵達後使得那些不知東南西北的明軍士兵有了主心骨，一些歇斯底裏的士兵漸漸冷靜了下來，並隨著黃殿部隊的指揮開始向一個方向集合。

但直到又一個時辰後，等朱一貴的主力抵達湯莊，湯莊的亂局這才得到根本改善，混亂逐漸恢復平靜，明軍開始著手收拾殘局，等到第二天天光大亮的時候，趕來的明軍這才陸續開進湯莊，開始滅火救援和清點損失。

一夜未睡的朱一貴臉色鐵青，他的中軍並沒入大營，實際上眼下的湯莊大營已是一片廢墟，根本無法再駐軍了。

“老大……”黃殿急急走了過來，朱一貴站起身問：“初步清點結果如何？”

黃殿搖搖頭，臉色很是難看：“收攏了六千多人，其中傷者大約兩千，大營中亡者超過四千人，其余人估計散在外面還未找到……”

聽到這個數字，朱一貴的臉都扭曲了，要知道湯莊大營可有明軍一萬五千人，眼下僅確認的死亡人數就超過了四千，再加上逃散在外的近五千余人是否能尋得回來，可以說湯莊明軍主力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高治國呢？他在哪裏？”朱一貴眼中噴出怒火，作為湯莊主將，眼下這種局面高治國無論如何都脫不了幹系，朱一貴恨不能行軍法一刀砍了這家夥。

黃殿咽了下口水，卻沒說話。

“說！高治國呢？這歹仔在哪裏？活著還是死了？”朱一貴怒火沖天地追問。

“高副鎮他……他陣亡了……”黃殿這才說道，隨後告訴朱一貴，在打掃大營的時候發現了高治國的遺體，這位堂堂明軍副總兵死的著實不怎麽樣，居然是被一刀抹了脖子。

從他死不瞑目的表情來看，似乎是死前極是意外，從現場情況來判斷，高治國很可能是大亂起後試圖召集士兵的時候被化妝的明軍所暗算的，也許是他因為情況緊急並沒有身穿軍服，再加上當時的混亂和昏暗，對方也沒認出他的身份，還以為只是明軍普通的一員軍官。

要不然，高治國的腦袋早就被割走了，要知道他可是湯莊明軍的主將啊！可就算這樣，一位身經百戰的將軍在戰場上居然被敵人偷襲而死，這對於高治國來講是最大的恥辱。

得知高治國的死訊，朱一貴愣了下，擡起的手無力地落了下來。他神情中的憤怒漸漸褪去，過了好一會兒只能長嘆一聲，揮手讓黃殿下去。

直到第二日下午，等湯莊大營勉強打掃完畢，朱一貴這才親自走進了這個地方。放眼望去，整個大營一片廢墟，火頭雖已滅了，但處處還冒著青煙，在大營整理出來的一片空地上，一具具屍體靜靜擺在那邊，這些屍體都是明軍士兵的屍體，就如他們生前那樣整整齊齊排列著，可是卻再也站不起來了。

副總兵高治國的屍體也在其中，只是相比普通士兵，高治國的屍體蓋著一塊白布。朱一貴走上前去，蹲下身揭開白布，高治國那張死不瞑目的面容露了出來。

正如黃殿所說，高治國死前根本就沒預料到他會如此死，所以直到死的一瞬間面容還保留的生前的表情。這表情中有疑惑，有驚愕，有不可思議也有著憤怒和不甘。

圓瞪的雙目睜得老大，目光中的亮光已早就隨著主人的生命一起散去，朱一貴凝神看著許久，伸手試圖幫高治國合上雙眼，但試了兩次都未能成功。

輕嘆一聲，朱一貴低聲道：“這個仇，我來給你報！你就安心去吧。”說完，他再把手撫上了高治國的眼皮，這一次也許是高治國的在天之靈聽到了朱一貴的承諾，雙眼終於靜靜地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