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與溫順的家犬不同,禪院甚爾克制欲望後挑起的虎視眈眈視線,與弓起的、蓄滿了力量的身體線條都充斥著不馴,散發著難以忽視的危險性氣息。

早就見過他這一面還被坑到差點無法退出遊戲的千澄:哼哼。

她非常有訓犬經驗地直起身:“管住你自己,我不需要隨時隨地發情的野獸。”

“嘖……”

他扯開唇,似笑非笑。

那豎起的眼瞳緊盯著千澄、只注視著千澄。盡管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多余的動作,可那信號還是赤裸裸地、明晃晃地傳過來了——

不是隨時隨地,也不是誰都可以,你多少,也要為此負點責吧?

甚爾又啞著聲線,慢悠悠道:“那如果是你允許的話,就沒關系吧?”

玩家不置可否。

鞋跟踩在地上,千澄走近他。

她挑起對方的下頜,查看禪院甚爾臉頰上的傷勢。

對於術師殺手而言,每一處傷痕都是戰勛。

要緊要命的地方需要處理,其他嘛,沒到毀容的地步放著就好。

“我不喜歡你身上的血腥味。”

居高臨下的視線和理所當然的語句都像是巡視領地的領主。

女性蔥白的指尖沿著臉頰下移到頸側的動脈,爾後蜿蜒過起伏的胸口,落到包紮著紗布的小腹,激起一陣難以消退的熱意和戰栗。

“從這裏,到這裏,都不允許受傷。”

真霸道啊。

上次還只是,不允許他死呢。

被女性圈成所有物的禪院甚爾眯起了眼,從胸腔裏發出愉悅的震顫。

他得到了安撫。

但禪院甚爾沒有忽視女性對自己傷勢的凝視和確認。

她一定看出來了。

他臉上有著數道擦痕,和身上切口極細卻刀刀致命的傷痕。

倘若他不是有著最強肉體之稱的天與咒縛,現在估計已經夠嗆了。

而這些,都是小富婆高專時的老朋友家入硝子幹的。

原本的禪院甚爾根本沒有記住家入硝子的名字,對她的最大印象也不過就是珍惜的醫療資源、戚風的同學這樣可有可無的前綴。

但是現在——咒術師都是瘋子。

這個印象被黑發少女再一次佐證了。

禪院甚爾之所以被家入硝子所傷,是因為輕敵。

天與暴君剛解決完不長眼的咒術師,就在拐角處見到了踩入結界陷阱被傳送到眼前的家入硝子。少女仰著頭,指縫間是明滅的煙火。

她就是為了找到禪院甚爾,得知好友的屍體去處而來的。

他不至於對女性、還是戚風朋友的女性動手。因此在一番不算愉快的交談後用手銬咒具將她的一只手囚在了原地。

“我不會殺了你。”

“但也不會放你走,畢竟,你要是幫那些討人厭的家夥治療的話,對我們來說也是大麻煩呢。”

沒將高專一直退居後方的奶媽放在眼裏,禪院甚爾不甚在意地離開家入硝子的視野。

但他始料未及的是——

在單手被鎖在原地、無論如何也掙脫不出的情況下。

少女、一直退避在後方注視著同伴背影的少女、再一次被留在原地的少女,望著禪院甚爾的身影,陰影下暗沉的眼眸中倏忽間點上火光,在這一刻忽然懂得了夏油傑的心情。

也因此……

血液從整齊的切口處噴射而出。

駭人的傷勢在反轉術式下得到飛速的愈合。

在禪院甚爾被驚動的下一瞬,鋒利的刀口劃開了他的臉頰,血珠一顆顆地沁出來。

家入硝子面色蒼白,聲音卻冷到刺骨:“告訴我,她在哪裏。”

他現在都能回想起女性當時指縫間夾著手術刀,冷冷的銀光映照出冰冷面色的模樣,臉頰上甚至還落著自己的鮮血,那孤注一擲的瘋勁叫他覺得有趣極了。

不愧是咒術師,也不愧是小富婆的朋友。

瘋起來的眼神一模一樣。

……

禪院甚爾可以確定千澄看出了這些傷勢的來源。家入硝子雖然也被控制住了,可是卻是待遇最好的一個。

但她沒有說,只是微微垂下眼簾,濃密的睫羽在眼瞼處留下陰影,讓人看不清神情。

她不問,甚爾也不會說。

當然啦,也不至於拿這件事賣慘。

沒必要提到其他人的名字。

兩個人的場合,只需要看著他就夠了。

所以他抓住了千澄的手指,試探著,用了點力氣將她拉到懷裏,弓著身子仰視她。

“那麽,我可以討要我的專屬獎賞了嗎?首領大人。”

千澄覺得可以。

剛剛他居然真的忍住了,她開始有點喜歡這家夥了。

因此,她沉思了一瞬,漫不經意地開口:“我允許你更進一步。”

這句話與剛才甚爾說的“那如果是你允許的話,就沒關系吧?”連起來,就是一種默認。

她在兩人關系中一貫占據主導地位。所以這份暗示性的邀請也像是高高在上的垂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