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路過一棵小的花樹,樹幹不過烏木半個腰粗,宋許仰頭見上面粉的白的開著花就手癢,上前抓住樹幹一陣搖晃。

地上已經鋪了一層花瓣,被她一搖,更是花如雪下,飄飄灑灑。宋許張開嘴往後仰,去接那些落下的花瓣,樣子雖然有些傻,但這裏除了她和烏木也沒其他人看見。

仰著頭,身體往後彎,眼看就要倒下去了,背後傳來一股阻力。一顆大蛇腦袋從後面頂住了她的腰背,給她當了個支撐,免得她把自己翻倒過去。

宋許順勢靠在大蛇嘴上,半個身子躺在他腦袋上。

花全都落完了。不過結束的才是春天的花,接下來還有夏天的花。這樹花落了,那叢花又開了,只要往前走,總能看到有花在開。

宋許和烏木在山上攀爬,爬到一座山頂。爬山最有成就感的也就是爬到山頂那一刻,來時路都在腳下,前方還未走的路一目了然,目標看得清晰,讓人心裏驟然生起萬丈豪情,覺得還能再爬十座山!

往前看去,前方無數起伏的山巒,一切事物都變得渺小。

想起冬天在石洞附近看螞蟻,小小的東西爬過大石頭路過小水窪,跋山涉水地回到家,在宋許看來,那就是很短的一段距離,走上幾十步就到了,但對於螞蟻就是很遠的距離。

如果此時有巨人蹲在一邊看,她和烏木大約也就是兩只螞蟻。

在山上,常能看見雲霧,縈繞在山間,遠看到那片山頭被雲霧包裹,可真的走近了去,霧也消散無形,尋找不到,只有草葉間樹木上的濕潤水汽是雲霧留下的痕跡。

但這樣的痕跡並不長久,天氣熱起來之後,雲霧也少了,天總是透亮透亮,霧也罩不住。

在山裏行走,宋許覺得最煩惱的事情之一,就是雨水特別多,在某一個區域裏突然就下了,時常是躲都來不及。

就近找一個土洞石洞或者樹洞,這些洞一般都不大,容得下變成獸型的松鼠,再勉強放下一顆大蛇腦袋。

烏木躲雨就是躲個腦袋而已,不過他一身鱗片,淋濕了也能很快晾幹,不像一身毛的松鼠,打濕了簡直就是只灰頭土臉的老鼠,非得曬很久太陽才能幹。

等到天氣再熱一點,宋許就不怎麽愛躲雨了,下雨了也不閃不避,就當是洗澡,她還特地找山澗的溪流,往水中走,消暑。

山澗的溪流四通八達,清澈透明,生活著各色小魚小蝦小蟲子,是宋許的樂園。

在烏木的森林裏沒有這樣的溪流,他被宋許拖著也從溪流中走,時而把頭埋在水裏遊,時而昂起一個腦袋遊,宋許這時候就指著他大笑,喊他水蛇。

這地方真的有水蛇。這個天氣是蛇類出行高峰期,這個地點,也是蛇類喜愛的聚居地。

不像烏木森林裏走遍方圓十幾裏找不出兩條蛇,在這裏短短幾百米的河流區,就能看到好幾條蛇。

這些普通的蛇蛇們,宋許也是只敢遠觀不敢褻玩,野生蛇蛇咬她沒商量,毒她沒藥醫。

“看,烏木,這有蛇!”宋許再一次發出大驚小怪的叫聲。

對烏木來說,這種行為就像是生活在猴山的人類,經常被人激動拉扯指著附近的猴子對他說:“你看,這有猴子!”

宋許蹲在溪邊的大石頭上,瞧著附近那條彩花蛇,袖珍的小蛇被聲音驚動,很快鉆進了草叢裏不見了。

“烏木,你看,那邊樹枝上有一條綠色的蛇!”腦袋被宋許從水裏擡起來,她用小心的氣音在他腦袋邊說。

烏木:“……嘶。”

宋許:“嘶嘶,你看哪!”

如果問烏木什麽時候不想說話,也就是這時候了。

宋許津津有味地瞧樹枝上纏著的小青蛇,圓圓腦袋真可愛,還在一點一點。認不出是什麽蛇,但她覺得很大可能有毒。

關於蛇有沒有毒,有個說法是三角形腦袋的蛇就有毒,橢圓腦袋沒毒,其實這是錯誤的。蛇的種類繁多,有沒有毒和腦袋形狀沒有絕對關系。

“烏木,我們湊近一點看。”宋許把大蛇推著往前,大蛇無奈當圍墻,堵在她和小青蛇中間。

這條小青蛇估計是感覺到了大蛇的氣息,發覺危險,進入了警惕和攻擊狀態,猛地從樹枝上彈射過來。

大蛇擡個脖子就將它擋住了,小蛇大張的嘴巴對著這麽一根圓滾滾的粗壯軀體根本沒用,外面覆蓋的鱗片比它厚,也咬不穿。

撞得落到水裏的小蛇暈乎乎,氣憤憤地甩著尾巴遠離了這個是非之地。

目送小蛇逃竄,宋許繼續去發現新的小蛇。

淌在浸沒小腿的溪水裏,兩側都是倒向溪水的樹,樹冠覆蓋在溪流上空,岸邊是盎然飽滿的青草,連溪水和水底的石頭都映成綠色,這一條路就是一條綠色的隧道,像午後的某個夢境。

“我突然覺得自己當初好勇啊。”宋許突然感嘆,“就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直接上手就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