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第2/3頁)

“這個秘密,妾本以為會將它帶入墳墓,不想還有重見天日的一日。”

她從袖中取出一封信箋來,恭敬承上。

皇帝命卞樂接過,沉著臉看罷,臉上陣白陣青,當目及加蓋在末尾的印璽時,臉上已是面如死灰。

這封信,是母親在告誡謝雲因保守秘密,讓她在事發後遠離朝廷不要再參與進來。

字跡或許可以作假,但其後加蓋的印璽卻是模仿不了的。太後當年所用之璽早已隨她下葬雍陵,只有宮中的印璽監有圖案留存,謝雲因,斷斷造不了這個假。

除非,母親能在十六年前就預感到這一切。但她如何能算準今日之事?若能算準,就該把全套戲做全,將璽印留下讓他查,而不是將璽印下葬。

“去印璽監。”皇帝臉色陰沉,近乎一字一句。

卞樂趕緊領命離去,謝雲因屈身行禮,又恢復了最初的溫婉姿態:“請允雲娘說句大不敬的話。”

“既然永安阿姊芳魂已逝,陛下又只是要一個代替,那孩子可以,雲娘也可以。”

“比起一個和自己生母分離了十幾年、對她毫無了解的女兒,雲娘相信,雲娘比她更能勝任不是麽?雲娘,也還如從前一般,愛慕著秦王兄。”

皇帝一時怔住。

謝雲因是母親嫡親的侄女,原就與永安有幾分相似,此時一身素裙,立於櫻樹下,朔風輕揚裙角,實若芳蘭之隱幽谷。

他不禁想到,若永安還活著,大抵,也會是這幅柔和溫婉、歲月靜好的樣子吧……

而當初不殺謝雲因,除她是母親的侄女以外,很大一個原因便是因為她曾愛慕過自己,甚至為他拒絕了與嬴祐的婚事,讓自幼什麽都輸給長兄一頭的他,終於嘗到了勝利者的滋味……

只是後來陰差陽錯,他最終也沒娶成謝雲因。而謝雲因自此再未嫁人。

如今,他也不在意謝雲因究竟是為何而來。如她所說,他只是要一個代替,不管這代替是誰。

“你起來。”他最終說道。

“你的心意朕知道了,你遠道而來,就先在宮中住下吧。晚點時候,朕讓櫻櫻來見你。”

銅駝坊,高陽公主府。

今日是朔日,叱雲月按例去定國公府接了岑櫻,回母親府裏團聚。

岑櫻一直掀簾看著道旁風景,此時馬車入巷,她看見公主府的側門外立著個青布綿衫的青年人,正在向門房遞帖子。

她心裏一喜,不等馬車停穩她便跳了下去,極高興地喚:“周哥哥!”

“竟然真的是你!你真的考到洛陽來啦!”

青年回過頭來,正是周沐。

他看著一身紅裙像團小太陽似的奔過來的女孩子,清俊的面上也蕩開了淺淡的笑:“櫻櫻?”

他才在涼州省試上拔得頭籌,得了涼州總管叱雲成的青睞。接見不說,還替他打點行李,資助其路費,入京準備來年春試。

眼下,卻是來替叱雲成給公主府送賀禮的,卻不想會在此地碰見她。

岑櫻道:“別說我啦,說說你吧。你考中省試啦?”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後又喜悅地拍手而笑:“那真是太好了!我阿爹從前就一直說你一定能考上的,竟然真的實現了……”

他鄉遇故知,她難免有些高興過了頭。這裏畢竟人來人往,保不齊會被什麽人聽了去。

於是又飛快地落下了眼淚:“可惜我阿爹卻是再也不能知曉了……”

“老師他怎麽了?”周沐擔憂地問。

“行了行了。”

岑櫻正抽抽噎噎地拿帕子抹著眼淚,叱雲月卻已跳下馬走了過來:“進去再說,別在我家門前哭。”

青年郎君面容清俊,有似落入凡塵的謫仙。叱雲月愣了一下:“這位是……”

周沐遂報了家門及此行的目的。得知是來替父親送節禮,叱雲月嗤了一聲:“現在知道急了,早幹嘛去了。”

她收起紅纓槍便要進府,這時卻有一名蒼龍府的衛士小跑著過來,知是找岑櫻,叱雲月冷笑一聲,扭頭就進了府。

岑櫻有些意外,回頭一瞧,原先熙熙攘攘的巷口已經停了一輛華貴的馬車,她幹笑兩聲,同周沐告別:“那、那我先過去啦。”

進到車裏,車中毫不意外已坐了一個人,手裏拎了本書在看,腳畔趴著條黃犬。

她先跟阿黃玩了一會兒,才把目光轉到主人身上:“你怎麽來了啊。”

嬴衍面色陰翳,看著書不說話。她碰了一鼻子灰,無端就心虛起來:“不會、不會被人瞧見吧,要不,我還是下車?”

他這才應她一聲,話音依舊毫無感情:“不會。”

這一片都歸蒼龍府統管,薛崇的狗放不進來。

而即使是洛陽外城,看守各個城門的禁軍也還在他手裏。

兩人難得見面,岑櫻本是高興的。但此時察覺他態度冰冷也有些莫名其妙,只好蹲身去逗弄阿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