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南轅北轍

扶玉秋和扶玉闕兄弟情深的時候, 鳳殃安安靜靜站在那,哪怕聽到扶玉闕將懸賞他之人告知扶玉秋也沒有出手阻止。

鳳殃近乎冷漠地看著扶玉秋呆怔住的神情。

鳳殃是金瞳,仙尊為何也是金瞳?

鳳北河為何要追殺一只鳳凰;

鳳殃姓鳳, 為何三族少尊也姓鳳;

鳳凰既然涅槃不死, 為何會被人輕而易舉折斷翅膀囚禁在九重天。

鳳殃露出這麽多破綻, 若是換了旁人, 早已將他仙尊身份扒了出來。

扶玉秋不知道是太天真還是太過信賴鳳殃, 呆愣了好一會, 猛地甩了甩腦袋,似乎要將奇怪的念頭甩出去似的, 再次變回了平日的模樣。

扶玉闕道:“認識?”

扶玉秋哼了一聲, 陰陽怪氣道:“你問我,我是如何魂飛魄散的?”

扶玉闕蹙眉:“如何?”

扶玉秋冷冷道:“就是拜你這個主顧所賜。”

扶玉闕神色一冷, 靈脈無意識散發出一股濃郁的黑煙:“彤鶴少尊, 你如何認識?”

“先把毒收了!”扶玉秋後退幾步, 唯恐被扶玉闕一不小心搞死了。

扶玉闕這才意識到毒煙又冒出來了,微微一揮袖子瞬間收回。

扶玉秋又將鳳北河是如何哄騙他、如何帶他出聞幽谷、又如何要挖他靈丹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說著說著他又委屈起來。

絳靈幽草自從有神智起,被扶玉闕扶白鶴兩人寵得無法無天, 哪裏受過這等委屈。

扶玉秋悶悶不樂地往前一蹭, 低頭將額頭抵在扶玉闕左肩,難過道:“我在全是沙子的地方待了整整七日,一滴水、一絲靈力都沒有。”

扶玉闕聽得眼神森森, 渾身都在微微發抖, 他擡手按在扶玉秋的後腦, 將那陌生氣息的身體擁入懷中, 輕輕一閉眼。

扶玉秋當年被蛇咬了一口, 雖然毒奈何不了他,但他哭天喊地地硬是把兩人從千裏之外叫回來,哭得嗓子都啞了。

這麽不耐疼的小草,竟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被人硬生生逼到靈丹自爆……

扶玉秋平時哭起來時都不忘噸噸噸喝水,被囚在不見絲毫水氣的地方,又該如何難熬?

只是隨意一想,扶玉闕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再次睜開時,扶玉闕眼中難得一見的心疼已然消失,他撫摸著扶玉秋微冷的白發,冷冷道:“回聞幽谷,莫再離開。”

扶玉秋吃了大虧,拼命搖頭:“肯定、肯定不出來了,我死也要死在聞幽谷。”

“乖。”扶玉闕摸摸他的腦袋,道,“去玄燭樓,我尋白鶴。”

扶玉秋告完狀,見扶玉闕一副要給他報仇出氣的架勢,乖巧得要命,他點點腦袋,想了想又道:“可我見鳳北河等會要去打架,我想去看耍猴。”

扶玉闕冷冷道:“不行。”

扶玉秋也不撒潑了,他一垂眸,訥訥道:“我在全是沙子的地方滴水未沾,被困了整整七天……”

扶玉闕:“……”

扶玉闕又用那種死亡視線森森看他。

扶玉秋根本不怕,還再接再厲,說:“鳳北河還勾結一只雪鹿,當著我的面商議怎麽將我剖丹入藥……”

“……”扶玉闕說,“去玩。”

扶玉秋立刻收起可憐巴巴的神情,高高興興“哇哎”一聲,摟著扶玉闕的脖子親昵抱了一下:“那我去玩了,等會看完我就去玄燭樓找你。”

扶玉闕:“嗯。”

扶玉秋又和他叨逼幾句,才哼著小曲往回跑。

扶玉闕眼底全是冷光,心中盤算著如何報仇。

就算是仙尊之子,扶玉闕也不懼怕。

只要能給扶玉秋出氣……

就在這時,顛顛跑了幾步的扶玉秋突然轉身,好奇道:“哥,剛才那個姐姐,是你的道侶嗎?”

扶玉闕:“……”

出個鬼的氣。

扶玉闕言簡意賅,森冷說:“走。”

扶玉秋也沒多問,笑嘻嘻地跑去鳳殃身邊。

只是剛走過去,就見剛才還心情愉悅的鳳凰此時卻像是被人戳了肺管子,哪怕他神色還在溫和笑著,扶玉秋卻能隱約察覺到那壓抑不住的滅頂殺意。

扶玉秋好像不知道害怕是什麽——反正鳳凰肯定不會生他的氣。

“鳳凰?”扶玉秋逆著那壓迫的氣勢跑過去,小聲道,“誰惹你了?”

鳳凰渾身的鳳凰火似乎都在灼灼燃燒,被他強行壓入體內經脈,顯得那金瞳越發燦然,活像是被燒著的銀木炭。

扶玉秋離得太近,感覺自己腳踝上金珠中的那點鳳凰火似乎也要沸騰燃燒,破開那層金珠禁制熊熊燒起來。

鳳殃黑衣上看不見的鳳凰火紋像是在掙紮咆哮,他在一片幻聽中險些被逼至瘋癲,但始終有一根弦死死繃著,將他強行拉扯著不隨癲狂的欲望而為。

“沙、沙子……”

鳳凰終於開口了,聲音卻吞了滾炭般嘶啞,好似在壓制什麽:“是沙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