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月圓之夜

扶玉秋說做就做,早早就跑回去,等著仙尊召他去啾小曲。

天一亮,九重天大殿卻悄無聲息。

——仙尊並未讓他過去。

扶玉秋:“……”

扶玉秋恨不得沖去九重天大殿拿翅膀拍門,但想了想活閻羅那股陰晴不定的瘋勁,還是算了。

鳥命要緊。

他蔫噠噠地趴在偏殿玉台上喝水,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和那只雪蠶搏鬥半夜,總覺得渾身好像提不起精神來。

白雀破殼,是祥瑞之兆,和絳靈幽草同為天賜生靈,只要吸納天地靈力就不必進食。

扶玉秋趴了半天不太得勁,好像生吞了塊炭火,五臟六腑都硌得慌。

他蔫噠噠趴了一天,眼看著夜幕四合,月明星稀,才掙紮著起來想去找鳳凰玩。

從雕花窗往外看去,今晚月亮還未完全圓,傾灑下的光皎潔如雪。

扶玉秋正要拖著步子往外走,雲收從外而來,直接將他捧起來。

“尊上召你‘侍寢’。”

扶玉秋:“……”

扶玉秋差點被這個“侍寢”氣得白眼翻到後腦勺去,但轉念一想:“侍寢好啊侍寢,趁著活閻羅睡著,就能找找看鳳凰傳承了。”

扶玉秋顛顛地任由雲收帶著他去仙尊寢殿。

寢殿內室,箜篌聲悠揚傳來——仙尊又在撫樂。

那身份尊貴的無上至尊氣質溫和,肩上披著鳳凰暗紋的雪白衣袍,層疊雲紋衣擺堆在腳邊,微微擡頭,一綹烏發從肩上垂落。

仙尊見到白雀似乎不愛聽箜篌,在那直翻白眼,也不生氣,甚至還笑了起來。

他停了箜篌音,接過毛茸茸的白雀,稍稍用五指一丈量,道:“怎麽瘦了?”

扶玉秋:“……”

雲收:“???”

雲收也要翻白眼了:“尊上,這白雀……”

這白雀都要胖成球了,還瘦?

仙尊瞥他。

雲收立刻改嘴:“對,小殿下的確瘦了些,這幾天他只喝水,別的什麽都沒吃呢。”

扶玉秋:“……”

仙尊淡淡道:“去找點吃的東西。”

雲收心中腹誹,但還是盡忠盡職地頷首稱是。

扶玉秋忙喊:“不要蟲子啊——”

雲收聽不懂他的啾,正要頭也不回地離開。

仙尊看著白雀,稍一思忖:“拿春歸果來。”

雲收差點摔個踉蹌,愕然道:“春歸果?!”

那可是和金光草一樣,穩住仙尊傷勢的救命靈藥!

仙尊沒理會他,撩開雲織成的層層床幔,捧著白雀上了塌。

雲收心疼地跺腳,可又不能置喙仙尊的決斷,只好不情不願地去了。

扶玉秋不知道“春歸果”是什麽靈丹妙藥,他正站在好似雲霧凝成的枕頭上左看右看,盤算著鳳凰傳承能被放在哪裏。

“這種珍貴之物……”扶玉秋瞥了兩眼,小聲嘀咕著罵自己是蠢貨,“活閻羅怎麽可能會放在顯眼處,肯定會放在芥子裏好好保存。”

這個念頭剛落下,扶玉秋的視線就落在床頭小案上的燭台上。

——那鳳凰紋的燭台並沒有放置蠟燭,只有一根金紅翎羽懸空漂浮在上面,像是燭火似的微微發著光芒。

扶玉秋:“???”

那是……鳳凰傳承?

活閻羅就拿來當燈用?!

扶玉秋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有氣無力瞥了正在脫外袍的仙尊一眼。

“敗家子啊。”他心想。

這會功夫,雲收已經畢恭畢敬地拿來春歸果,雙手奉給仙尊。

仙尊毫不在意這果子到底有多珍貴,隨手丟給扶玉秋:“吃吧。”

扶玉秋渾身依然難受,見那鮮艷欲滴的果子,猶豫一會,試探著啄了一口。

果子入口化為一股甘甜的靈力匯入四肢百骸,那惱人的不舒服終於消退了點。

扶玉秋也不和活閻羅客氣——反正都給他唱了這麽多首小曲,不給鳳凰傳承就算了,吃個果子不過分吧。

懷著這樣的心思,扶玉秋高高興興吃了起來。

仙尊已經半歪在榻上,撐著腦袋含笑看著白雀在他一塵不染的床榻上吃果子。

扶玉秋很快啃完,只剩下一個核。

雲霧很快漂浮過來將枕上的果汁臟汙清理掉。

扶玉秋吃得羽毛上全是粉紅汁液,他本能想要用翅膀扒拉幹凈,但擡翅膀一撫,連雪白翎羽上也全是臟汙。

仙尊饒有興致看著。

只是在一片雲怯怯飄過去打算給扶玉秋擦臉時,他眼睛微微一眯,那朵雲瞬間散去。

扶玉秋還在那扒拉翅膀,仙尊終於伸手一點點將白雀羽毛上的汁液細致得一點點擦去,動作說不出的輕柔。

一顆春歸果下肚,扶玉秋終於舒服了些。

他也沒注意活閻羅看自己的眼神,近乎懶洋洋地趴在雲枕上,眯著眼睛發出舒爽的呼嚕聲。

仙尊挑眉,輕輕戳了戳他眉心的紅翎:“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