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有點難辦

第二天,靳舟慣例睡到了太陽曬屁股才從床上爬起來。

被楊時嶼揍過的小腹已經沒了任何感覺,但被掰疼的右肩還是有些不舒服,只要擡高胳膊,就會隱隱扯著疼。

看樣子楊時嶼沒認出他之前,是真的下了狠手。

雖然後面揍他也不見得有多溫柔,但楊時嶼若是沒有收力,恐怕他還會疼得蜷在地上,一時半會兒起不來。

“狗東西,真暴力。”靳舟自言自語地罵道,“一點也不溫柔。”

收拾收拾出了門,靳舟去包子鋪買了早餐,慢悠悠地溜達到了修車店。

店裏的夥計小武已經把店開上,見靳舟到來,給他打了聲招呼,接著繼續用噴槍沖洗車上的泡沫。

隔壁的寄賣行傳來了討價還價的聲音,靳舟探了個腦袋過去查看,發現是有個男人來典當金鏈子,對寄賣行給出的價格不太滿意。

“你們這收費也太貴了吧?總共就給三千多,要收一百多,回頭來贖還要收我利息,這跟黑心的高利貸有什麽區別?”

櫃台後的余赫耐著性子解釋:“這是正常的費率和利率,你去別處,也是這個價格。”

中年男人不依不饒:“我聽說利率可以商量,你們給我打點折。”

余赫仍然客客氣氣:“我們這裏是統一價格,不存在商量一說。”

中年男人又道:“那你再給我詳細解釋解釋,這費用是怎麽算的。”

余赫張了張嘴,正要重復一遍計算方式,而他突然看見靳舟來到了櫃台外面,便改口招呼道:“靳哥早。”

靳舟揚了揚下巴,算是回應,他懶洋洋地倚在櫃台邊上,上下打量了中年男人兩眼。

中年男人明顯感覺到被冒犯,語氣不善地問靳舟:“你有事嗎?”

靳舟把擺放在櫃台上的金鏈子拿起來看了看,接著毫不客氣地扔回中年男人懷裏:“要當當,不當滾。”

中年男人愣了一瞬,怒目瞪向靳舟,櫃台後的余赫趕緊對靳舟道:“靳哥,是客人。”

余赫的語氣裏透露著一層意思,他在勸靳舟不要跟客人一般見識。

中年男人像是突然反應過來這聲“哥”肯定不是白叫的,一下子沒了氣勢,悻悻地瞪了靳舟兩眼,拿著金鏈子離開了寄賣行。

“做生意不要這麽窩囊。”靳舟對余赫道,“遇到這種人就直接讓他滾。”

余赫難為情地撓了撓後腦勺:“可是我不會罵人。”

這在一定程度上是好事,當初劉永昌招余赫來給他打理寄賣行,就是看中了余赫面善,想著和氣生財。

但寄賣行的生意有風險,現在是監管寬松,沒有人管,所以寄賣行還做著典當和民間借貸的生意,要是真遇上一些難纏的客戶,搞得生意都沒得做,那才是得不償失。

從寄賣行出來後,靳舟又去樓上律所坐了一陣。

孫義那邊暫時沒有新的消息,不知王大榮跑去了哪裏。他正在忙一起離婚案,靳舟幫他理了理思路,接著返回了自己的修車店上。

坐了沒幾分鐘,看看時間,差不多該吃午飯了。

靳舟又溜達到隔壁街上打包了兩份羊肉米粉,這才總算像個店長一樣,安安分分地坐在了修車店裏。

羊肉米粉的精髓是融化在湯裏的豆腐乳,酸酸的豆腐乳配上勁辣的小米椒,那味道簡直不要太爽。

靳舟的日子過得就跟這碗羊肉米粉一樣爽。

其實他一點也不怨恨楊時嶼,因為他並不覺得自己現在的生活有多不幸。

他每天樂得逍遙自在,不知道比那些上班族強了多少倍。

不解和不甘肯定有,但那遠遠達不到怨恨的程度。

過日子總要學會往前看,靳舟本身兼職律師,見過了無數比他不幸的人,他在很早就已經想開,當你認為自己不幸的時候,世界上一定會有比你還要不幸的人。

店裏生意不好,吃過午飯後,靳舟又閑了下來。

想著昨晚騙楊時嶼沒有開車過去,他的車還停在筒子樓附近,靳舟便給小武打了聲招呼,接著打車去了昨晚停車的地方。

車就停在下坡的盡頭,怕被貼罰單,代駕還好心地替他把車停到了一個角度刁鉆的墻角。

靳舟正站在路邊,琢磨怎麽把車開出來,這時卻聽一旁路過的兩個大嬸聊道:“太慘了,小孩兒就在家裏呢。”“誰會做出這種事來?”

靳舟看了看兩個大嬸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筒子樓的方向,這才發現那邊聚集了不少人,在人群的縫隙之中,他還隱約看到了拉起的警戒線。

看熱鬧是國人的天性,但此時的靳舟沒那心思。回想到昨晚小孩的哭聲,他的心裏生出了不好的預感,趕緊三步並作兩步,來到了人群之中。

筒子樓裏發生了命案。

聽旁邊的大爺說,死的是個單親媽媽,被殺害的時候小孩就在屋裏,很可能目睹了全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