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陽謀(第2/3頁)

也好,既然第五倫不舍得燒,那謝祿幫他燒!

浮橋修築困難,毀掉卻頗易,火船載著幾罐膏油一沖,挨著南岸的百步浮橋皆為灰炭,起碼能拖延魏軍數日。

“濮陽浮橋一毀,對岸的冀州兵便暫時過不來了。”

而這寶貴的時間差,足以讓謝祿揮師西進,去迎擊自白馬向東行軍的虎威將軍張宗!

另有一樁謝祿想不明白的事,魏軍裏往戰場趕得快的,為何都是雜牌軍?先是董憲那赤眉叛徒,接著是張宗麾下的三河兵。按理說,這些臨時募兵都應磨磨蹭蹭,跟在嫡系之後,打打順風仗而已,難不成到了第五倫手下,就忽然轉了性?

但謝祿也顧不得多想,按照與樊崇的約定,他的任務是迎擊西來之敵。

“東邊董憲已敗,若能再敗張宗,打掉魏軍兩路偏師,這河濟之困,就被吾等沖破了!”

到那時候,主動權將再度回到赤眉軍手中,不管是回頭圍攻馬援,還是徑直向南撤退,都頗為從容。

謝祿麾下一共五萬人,留了一個萬人營,一來看住濮陽,二來盯防河北衛地的魏軍大營,倘若第五倫氣急敗壞之下,以舟師渡河,也能在灘塗阻止。

白馬縣距離濮陽很近,左右不過百裏,腳程快的部隊,兩三天可達。

謝祿的伏兵,在濮陽城西三十裏處襲擊了魏軍,果然是臨時征募三河兵豪,遇到赤眉後只做了稍稍抵抗,就開始了潰敗,一路往西敗逃。

謝祿哪能輕易放其離開?令四個萬人營化為縱隊,開始了赤眉軍最擅長的追擊。

想當初,新軍、綠林、梁漢、齊軍,都在赤眉的追擊下一潰千裏,如今魏軍亦然。

但又行二十裏,追至一處名叫“楚丘”的小地方,此地多年前已為河水和戰爭所毀,只剩下一片殘垣斷壁,但在荒草水灘間,也有幾座佇立著古老建築遺跡的丘陵,斥候卻回報,說前方發現了大批魏軍!

……

向子平沒猜錯,幾天不見,第五倫便已從河北跑到河南了。

留在衛地大營的兵卒不多,主要是民夫,當奉命充當疑兵的馮勤忐忑地詢問第五倫:“若赤眉渡橋來攻,臣當如何應對?”

第五倫給他的回答只有兩個字:“燒橋。”

高情商的人會說,濮陽的浮橋,純粹是第五倫在此戰中實施戰術欺騙的道具,神來之筆啊……

而若用低情商的眼光看,那就是他凡人一個,剛開始也沒想清楚該怎麽打,反正手頭民夫多,先修起來試試看,只要計劃夠多,就不會智計白出……

眼下第五倫倒是想通透了,他本就在偷偷地將冀州兵往西邊的白馬津送,摸清赤眉軍意圖與部署後,遂加快了主力轉移速度。又令張宗在白馬附近擴大布防,掩護冀州兵乘船渡河,花了三天總算將三萬人擺渡過來。

而後又令張宗東進,吸引赤眉西營來攻,冀州兵掩於其後,但對方不愧身經百戰,沒有沖得太迅猛。發現冀州兵埋伏於丘陵之後,便立刻收攏了腳步,依托水患留下的湖泊溝壑,開始收攏兵力!

第五倫本人坐鎮楚丘城廢墟,春秋之時,衛國本在如今的河內,為戎狄攻滅,齊桓公救下了衛國,在這裏為其修築新的都城,遷徙到濮陽還是之後的事。

但如今,卻只剩下一片黃土殘垣,垣內有土台一座,可容第五倫居高指揮。

眼看己方前鋒猶如退潮的水撤了回來,第五倫轉頭對竇融笑道:“三河的募兵,詐敗裝得不錯。”

竇融忙道:“依臣看,倒不一定是裝的……”

盡管是東司隸四個郡的主官,但竇融卻恨不得將轄區內的武裝一貶再貶,說得一無是處才行。

“就算有虎威將軍統領,但一虎帶著群羊,依然不堪大戰。”

“反倒是左丞相練就的冀州兵。”竇融看向從楚丘廢墟左右丘陵中開出的一陣陣兵卒,贊不絕口:“轉戰河北河南而不亂,可謂強軍矣。”

但冀州兵的豪強武裝成分,比三河兵還要嚴重,畢竟耿純出身在那擺著,湊軍隊也是靠豪強們出人,加上部分銅馬俘虜混編而已。

要論“平民軍隊”,還得看馬援麾下的幾個師,多是征募豫州、兗州流亡災民練成。

但也不能純用階級眼光去看待,不管什麽貓,能抓住耗子就是好貓嘛。

不過第五倫最信任的,還是他的精銳嫡系,橫野將軍鄭統帶著兩萬人渡過濟水,目前也在向北移動,兩日內可至楚丘戰場,如此便能形成局部的優勢兵力。

這時候,前線斥候跑來回稟:“陛下,赤眉已發現我大軍,彼輩在退卻!”

“往哪退?濮陽?”

“不,是南方濮水方向!”

……

楚丘東南六十裏的濮水之畔,有一座名叫“離狐”的縣城,便是樊崇及麾下十余萬赤眉集中之處,這裏距離河濟東西南北皆不遠不近,一旦某方陷入苦戰,樊崇隨時可以帶主力馳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