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立國(第2/3頁)

但劉秀卻不以為忤,他聽完劉植所述劉子輿對抗第五倫的悲壯故事後,給劉子輿發喪,還承諾,往後或可給劉子輿“賜劉姓”,封王定謚——這就是皇帝才能做的事了,但吳王卻一直拖著不曾稱帝,急得手下人心焦火燎。

對劉植,劉秀認為他一心向漢,拜為偏將軍,還封了侯。

“伯先家過去是昌成侯,南方也有個地方名‘昌’,卿便且先做‘南昌侯’罷!”

劉秀指點山川,頗有些傷感:“余也是背井離鄉,從南陽舂陵流落到這東南吳越之地。像不像昔日周泰伯、仲雍奔吳之事?”

“二人文身斷發,自降為蠻夷,以避賢弟季歷,但不管如何斷,根卻依然連著,依然是東南一姬。”

對劉秀而言,泰伯已逝,只余仲雍在世,兄長未完成的理想,就只能由他來實現了。

他對劉植道:“不管身在何處,總要記住故鄉的一些事,更要記住,你我這‘劉’姓,乃是高皇帝血脈所遺啊!”

所以在這“漢家氣數已盡”被第五倫唱得天下皆知的當口,對那些還願意歸附漢旗,為光復大漢而戰的人,劉秀都會加以接納。

同榻坐臥幾次後熟絡了,劉秀也會直白地問劉植:“伯先以為,余與劉子輿相比如何?吾等誰更像高皇帝?”

劉植實話實說:“嗣興(劉子輿)雖有大志,但好故弄玄虛,少了些坦蕩。反觀大王,才明勇略,非人敵也。且開心見誠,無所隱伏,闊達多大節,略與高帝同。”

聽劉植誇自己與高帝相當,劉秀卻哈哈大笑:“不然,高皇帝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為;余如今喜愛政事,處理政務能恰如其份,又不愛飲酒,遠不如高帝!”

且慢,這麽一說,吳王如此自律,豈不是還勝於高帝麽?但再往下,劉秀卻笑而不答,這是他為人君數年來的感悟,豈能隨意說?只道:“不過縱如高皇帝一般天授其才,也有敗績的時候。”

劉秀指的就是彭城大敗……

那是劉邦一輩子的汙點,五十六萬聯軍啊,明明已經拿下西楚老巢,眼看天下將定時,居然被項羽三萬兵打得落花流水,老劉家跑路能力發揮到極致,父親老婆不要了,差點連兒女都踹下車。

但劉秀以為,彭城之戰,項羽的戰術,很值得他學習……

“赤眉逢安部近十萬人,剽掠泗上,圍困彭城近兩月,至今依然不走,就是為了誘余來救。”

赤眉深韻釣魚戰術,劉秀剛開始沒接,可事到如今,這一仗卻非打不可了。

因為劉秀收到消息,第五倫,在隴右戰事剛結束時,就急不可耐地向中原進軍。

吳漢群臣大喜,認為赤眉足以和第五倫纏鬥幾年,讓他們從容收拾南方,甚至進軍青州了。

但劉秀卻以為不然。

赤眉的結構,決定了它們就不是能持久作戰的政權。

“赤眉要麽大勝,要麽大敗,沒有例外。”

“赤眉恐怕難敵第五,遲則入秋,快則春日,勝負將分!”

果不其然,馬援在敖倉大敗赤眉的消息傳來,劉秀對赤眉更不看好:“第五倫長於兵略,定會驅趕赤眉狼,來吞余這江東虎,使吾等兩敗俱傷。”

所以他必須在北方大決戰分出勝負前,構築起完整的淮北藩籬,不管對面來的是赤眉還是魏軍,都要擋住。

吳漢內部也有人表示擔憂:“逢安縱是赤眉別部,畢竟是五公之一,麾下十萬賊眾,而我軍主力尚在江夏,縱盡征淮南、江東之兵,亦只有兩萬余人可供出征。”

劉秀卻道:“固然是敵眾我寡,但這兩萬人,多是丹陽兵,參與過滅淮南、剿山越,也算差強人意。”劉秀總算保住了一個屬於他的成語,沒叫第五倫“無意中”搶了去。

“再者,比這相差更懸殊的仗,余也打過!”

此言擲地有聲,無人再有異議,這世上將帥雖多,但也只有劉秀有資格說這句話啊!

劉植越發佩服,他過去能被劉子輿吸引,而以今日所見,劉秀的個人魅力還更勝子輿幾分,因為劉子輿往往言虛而實難至,劉秀則全然相反,腳踏實地,一步步在淮南、江東經營起漢家最後的希望。

而當需要他彰顯英雄氣概時,劉秀亦會舍我其誰!

如今隨著來歙傳來消息,親將偏師自東海北部繞後,重復項羽當年創造奇跡的側翼進攻,劉秀的主力,也開始向彭城進發。

劉秀只與眾人打氣道:“昆陽之戰,乃是立身,秀之名姓初為天下所知。”

“合肥之戰,是為立家,拿下了淮南,吾等才算在東南有了立足之所,不必再為喪家之犬。”

“但眾卿屢屢勸進,余皆辭讓,則是因為,時至今日,漢家淩遲掃地,綠林劉玄棄都而走,流落荊南;隴右孺子嬰為權臣所棄,獻予公孫述為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