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鉤直餌鹹(第2/3頁)

和馬援那種“人人自便”的帶兵方式完全相反,或許因為是文士出身,景丹領兵,事無巨細都要管,真可謂殫精竭慮。經過大半年鏖戰,城頭子路總算被打出了渤海郡,將這處被黃河和兵災反復折磨的凋敝之地留給魏軍,但景丹也奔波於前線,疲勞病倒,差點就去了。

在鎮壓寇亂時表現還不錯的涿郡太守張豐,竟趁機作亂,謊稱第五倫崩於隴右,景丹也死了,外戚耿、馬聯合作亂,要弑殺攝政的皇祖父,篡奪伍氏江山……

幽州過去一年並不太平,第五倫對河北劉姓的打壓強遷,蘿蔔是拔了,但坑還在,確實產生了不少隱患。張豐如此胡扯,竟還有不少人信了,涿郡遂亂,張豐一面向薊城進軍。同時派人聯絡遼西、遼東及目前只名義歸附第五倫的樂浪郡,約他們一起造反。

景丹聞訊大怒,差點背過氣,咳血暈厥數日,一時間幽州群龍無首,多虧廣陽郡太守寇恂安穩了人心:“卿曹努力!縱陛下有所不豫,尚有太子在,何憂無主?”

寇恂臨危受命,在薊城頂住了叛軍的第一波進攻,等到了蓋延帶著漁陽突騎來救援——按照第五倫秋時發來的詔令,既然幽州賊寇初定,遂調突騎三千,南下聽從馬援調遣,張豐也是趁著他們南下才敢作亂。

但卻沒料到,蓋延在冀州遇上了驟雨連綿,在信都休整,沒有及時南下,聽聞北方叛亂,遂迅速馳援。

而耿純也及時調遣冀州兵北上,經過幾場不足道哉的戰鬥,將叛軍包圍在了涿縣,而景丹也稍稍康復,堅持帶幽州兵圍城北。

此刻他看了馬援的信,不知北方情況的馬援還在裏面開玩笑說,景丹、耿純是不是把本該調去給他的幽州突騎給吞沒了。

“吾乃驃騎將軍,今中州無馬而多好女,豈不為‘嫖婍將軍’?”

馬援詼諧好戲言,但景丹卻笑不出來,瘦黃的臉上滿是愧意:“都怪我,讓文淵在赤眉大舉北上之時,竟無突騎可用。”

他說罷又咳了一會,眼下景丹主要靠遼東送來的“人參”維持精神,也不知道自己這幽州刺史還能幹多久。

“實乃張豐悖逆,怪不得孫卿。”耿純寬慰老友,讓他勿要太自責,事前誰也沒想到這家夥會忽然謀逆,圖什麽?耿純覺得打下城郭後,得好好搞清楚,莫非是有敵對勢力的細作離間?否則為何如此之蠢。

耿純指著負隅頑抗的涿縣道:“等涿縣一下,冀州兵立刻南向,助文淵共擊赤眉。”

但等他們摸到黃河邊,恐怕都是明年開春了,景丹思索片刻後,做了一個決定。

“涿郡之叛,於魏而言,不過是肘腋之患,且大勢已去。反倒是中原赤眉,卻會危及心腹!”

“兵貴神速,等不到攻破城池了,幽州突騎現在就要立刻南下!”

“務必一個月內抵達河內,食河內之豆谷,如此開春才有戰力。”

突騎目前還算在他麾下,景丹可以自己決定,他又對耿純道:“伯山也要陸續將冀州兵南調。”

“那涿縣與樂浪……”耿純還是放心不下,聽說還真有人響應了張豐的叛亂,那便是幽州最東邊的樂浪郡,幽州一時半會還太平不了。

“吾已大愈。”

景丹笑道:“既然是幽州轄境鬧出的叛亂,亦當由我這幽州刺史討平。南邊的大仗,交給伯山與文淵,這小仗,只要丹不病臥在榻,便足以勝任!”

“今度此反虜,勢無久全,他取什麽名不好,非要叫‘無上大將軍’,無上者,無首級也!”

……

蓋延字巨卿,他出身邊塞小縣,生得人高馬大,長八尺九寸,相當於後世一米九,也算一個“巨人”,連坐騎也得挑最大的,否則都載不動這壯漢。

他作為吳漢同僚好友,去年一起舉兵應魏,吳漢被第五倫調到身邊後,蓋延繼任為漁陽太守,接受了漁陽突騎,此番便奉命南下。

冀州是擊滅劉子輿時他們途經的熟悉地方了,信都、河間諸郡人聽說漁陽突騎來了,都關門閉戶,各太守也只派人在城外供應糧草,不讓他們入城。

畢竟上次大戰,突騎沒少在冀州劫掠,在當地名聲極臭。

蓋延是分得清輕重的,對盯著別人家婦人看的漁陽突騎耳提面命:“都收斂著些,要搶,等到了魏境之外再搶。”

漁陽突騎們打著呼哨應諾,盡管已經歸屬魏軍,但這群放縱慣了的邊塞男兒,依然把自己當成是募兵,拿金餅和祿米打仗,魏主給的錢糧,確實頗為大方。

他們卻不知道,第五倫先把吳漢帶在身邊,搞了一出“將不識兵”,眼下又將漁陽突騎調離熟悉的地域,只怕是要給他們來一出“兵不識將”了。縱觀三軍,除了小耿外,也只有馬援能約束得了這群桀驁不馴的突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