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猛獸(第2/3頁)

公孫述出蜀首戰,水、陸兩戰皆以失敗告終,馮衍覺得,或許是這位龍飛皇帝知道了自己的實力,明白逐鹿不易,決定與尚未決裂的第五倫媾和。

“畢竟,從漢中北上關中,可比東下荊州更難打,公孫述遣使送異獸來,總不會是為了效仿秦國,送金牛伐蜀吧!”

“但萬君遊駐軍右扶風,看住了褒斜道,岑君然身在藍田及商於,盯著子午道,蜀軍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二將。”

雖然馮衍當年主張與蜀爭漢中,但今年開春那一仗,讓人看清了蜀軍實力,沒有他想象中強悍。若公孫述有意保持和平,巴蜀大可放到最後慢慢收拾,畢竟從北往南打也是艱難重重。

第五倫頷首,馮衍的看法似乎有點道理,但還是不夠周全,又問穩住豫州局勢,將前線交給張宗、鄭統二將後,回來準備參加典禮的馬援。

“典客說的是形勢,余聽說,國尉與公孫述是發小,若從性情來看,他會如何?”

馬援也是許久沒回關中了,他坐在距離第五倫最近的位置,聽聞此問,笑出了聲:“我家與公孫述同城,兩家府邸就隔著一條街,我與兄長從小便與他相善,說句難聽話,就是光腚長大的交情!”公孫述那兒多大,屁股上有幾顆痣,馬援都一清二楚。

可馬文淵旋即面色一板:“但先前大王令家兄(馬員)入蜀拜會,家兄歸來後與我說起經歷,才知公孫述和從前大不相同了。”

馬員一直在期待著像從前那樣無拘無束地和公孫述暢談,可公孫述自稱“白帝”,很有皇帝架子,他像接待外賓一樣接待馬員,用盛大的儀式把他接入使館,然後又例行公事地讓他和自己的百官一起祭拜宗廟、封侯、授銜。再之後,就只剩下外交和君臣關系。

同鄉之誼和發小之情蕩然無存,一個一味講排場的人,一個一味顯示個人尊貴和威武封的人,讓馬援聽了都有些失望。

“他做太守時還能禮賢下士,如今卻大不相同了,如今天下雄雌未定,公孫述不吐哺走迎國士,與圖成敗,反而修飾邊幅,裝腔作勢,如何久留天下士?我於是知他不能長久。”

“既然大王問我,公孫述何許人也?結合過去相識和他如今的變化,我就鬥膽評一句……”

“公孫子陽井底之蛙耳,而妄自尊大!”

這成語好耳熟啊,我還沒來得及發明,原來是丈人行你貢獻的?那就讓給你,不搶了。第五倫頷首:“蛙雖小,卻總以為自己最大。”

“如今東出受挫,應是知道井外之險了吧,他是會幡然醒悟,還是想往其他方向,試一試?故而派出使者,來讓余松懈警惕?”

馬援道:“應是後者。”

第五倫遂復看向馮衍:“典客以為呢?”

按照以往,馮衍肯定堅持己見,跳起來和馬援爭啊,但今日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馮衍想了想後竟道:“臣雖略懂蜀中形勢,但畢竟不識公孫述性情,關於其人,還是國尉所言更妥當。”

這就是奇了!第五倫不由多看了馮衍幾眼,大半年不見,狗頭軍師戾氣似乎去了不少,上黨翻車不僅閃到腰,連性情也摔圓滑了?

唉,不可愛了。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既然如此,第五倫也對公孫述提高了警惕,他下半年就要對隴右下手,根據細作消息,隴蜀使節借道武都郡,往來十分頻繁,公孫述從漢中往北打雖不易,但若從武都走祁山,隴兵不攔的話,可是頗為容易的。

他在這與群臣商議如何應對公孫使團,而王隆迎了侯芭,也已靠近長安。

第五倫迎故人,與公孫述就截然不同,往往是先私後公,在建章宮的廊屋裏接見了侯芭,沒有盛大的儀式,更沒有過多隨從排場,第五倫自己也只戴著遠遊冠,穿著便服,站在門外笑迎師兄。

然而直到師兄弟三人碰頭,第五倫才知道出了大烏龍。

“送來的不是騶虞獸,是臣報急了。”

王隆向第五倫請罪:“臣只記得毛詩上說,騶虞虎軀猊首,白毛黑紋,卻忘了劉歆所校《山經》中又說,騶虞五尾長於身,而蜀中所送異獸,雖也黑白分明,但尾巴幾乎無有……”

“沒錯。”

侯芭解釋了這個誤會:“當初大王在宣明裏時,不是曾問過夫子,蜀中是否有黑白熊之獸麽?”

“吾等扶棺入蜀時,大王在郫縣又問了一次,龍飛皇帝當時就記住了。聽聞大王征平幽冀,別無所賀,便令人在蜀郡西垂搜山扒林,終於在邛崍山找到兩頭黑白猛獸。似熊而頭小腳卑,黑白駁文,毛淺有光澤,能舔食銅鐵及竹骨蛇虺,特遣我來獻,以結兩邦之好。”

第五倫結合二人話語裏的信息,黑白,尾巴短小,短腿,吃竹子,那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