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友軍(第2/3頁)

孫登將信將疑,少頃後,卻又看到魏軍大營內燃起了煙火,本以為是炊煙,但隨著它在無風的清晨冉冉上升,劉植眉頭大皺:“平白無故狼煙高懸,馬援莫非是在與什麽人聯絡傳訊?”

他請求孫登將斥候往西、北、南三面都放遠些,提防馬援遣兵卒繞道,也給他們來個“兩面夾擊”。

然而方圓數十裏內只有馬援一軍,正在劉植疑慮之際,族人忽然大喊。

“煙,城內也起了煙!”

“什麽!”

劉植大驚,回首卻見信都城中,亦有三道煙柱高升,頓時想到了最壞的可能。

“莫非是李忠叛漢了?”

而馬援的斥候騎隊更欺身靠近到城北一裏開外,朝著城內高聲呼喊道:“馬援已至,還望李仲都應約出兵,與我兩面夾擊銅馬!”

……

“不好,中計了!”

李忠一早就披掛甲胄,帶郡兵上了城墻,邳彤的一番長篇大論沒能說動他,李忠還是打算履行自己“丞相”的職責,試試看能否協助銅馬擊退馬援。

可當城內燃煙響應馬援時,李忠才發覺,事情沒那麽簡單。

“誰放的煙!”

他心中大驚,立刻令人去徹查,得到回報說乃是城內大姓馬寵等人所為。

“馬氏聯合十多家豪姓,帶著千余人在城中,裹黃巾作亂!”

馬家是信都僅次於邳氏的豪強,據說也是馬服君之後,只不過是趙括的後代。銅馬肆虐河北後,將宗族搬到了城內避難,李忠接納了他們,其家裏兄弟幾人在郡府做著官吏,李忠對他家頗為信任,豈料竟被馬援策反了!

而伴隨著馬援派人在城北的那聲大喊,聽在眾人耳中,李忠更是黃泥落褲襠,說不清了。

城外的銅馬一陣騷亂,很快就有數千兵從營壘分出,朝信都城趕來,大概是要來接管城池的。

連李忠的親信都又驚又喜地看著明公,暗道:“本以為李公帶吾等上城,要擊的是‘魏賊’,沒想到卻是‘銅馬賊’啊!這一語之別,實在是高明!”

李忠惱羞成怒,立刻讓人將邳彤帶來,斥道:“本以為偉君只是一個因間說客,沒想到,竟是死間。你口口聲聲說馬援信義豪傑。豈料卻行此卑鄙伎倆,當真要逼我烹了你麽?”

邳彤也哭笑不得,他現在明白馬援出兵的時機,為何非要選在自己入信都遊說之際了。自己臨行前還跟馬援提及,說信都大姓馬寵,也是馬服君的後代,或可敘一敘宗族親戚關系,將他拉到魏軍這邊來,以為內應。

馬援當時還裝得興致寥寥,沒想到人家都不需要邳彤做介紹,早就勾搭在一塊了!

邳彤又想起,入信都時,陪同他來的那個年輕侍從潛入城內後就沒了蹤跡,他不知道,那人正是繡衣都尉張魚,被第五倫派來協助馬援,早就滲透進了信都城。

金餅攻勢、官爵許諾、同為豪族的對方將領敘舊拉攏,親不親階級分,如李忠般不為所動的人,畢竟是少數。

張魚和城中內應接頭後,等到馬援燃起狼煙,便同時發動,到處放火制造混亂。銅馬軍急派了幾千人沖入東門,朝內城湧來,李忠的部分僚屬搞不清楚狀況,已經和銅馬交戰,信都亂成一團……

邳彤暗道:“原來這才是‘抉目’的意思啊,如今銅馬已是失了眼睛的魚,在渾濁水中茫然不知所措,搞不懂信都究竟是敵軍,還是友軍!”

事情到了這一步,就算邳彤真是茫然不知,純被馬援當工具人用,李忠也不會信他的冤枉,也只能趕鴨子上架道:“兵不厭詐,成王敗寇,事到如今,仲都欲如何?束手就擒,被銅馬渠帥族滅麽?”

這時候,李忠就算下令手下郡兵放下武器不加抵抗,命令也沒法立刻傳遍城池每個角落。信都大亂已是注定,而經此一遭後,城外銅馬大軍也人心慌亂,不管他選哪邊,馬援想要的“亂敵”效果,都已經達到了!

李忠看向城北不斷高呼要求他作為“友軍”相助的魏軍斥候,又看看要來捕斬自己的銅馬兵,只仰天長嘆:“如此反復,愧對嗣興皇帝,往後我要被世人,叫成李不忠了!”

他咬著牙下令:“速去東門擋住賊人。”

“什麽賊?”這次屬下得問清楚了。

“銅馬賊!”

……

馬援只燒了一股狼煙,就攪得信都大亂,銅馬慌張,仗還沒開打,士氣和心理上就贏了先機,屬下皆以為神。

馬將軍站在村閭中一間屋子頂上,遠遠看著這一幕,遂笑道:“李忠不能以言說降,只能逼降,魏王錦囊裏的這毒計確實絕妙,不愧是世上最懂如何利用友軍的人啊。”

當然,利用邳彤這黑鍋,還是會被算到馬援身上,馬文淵也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