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韓信(第2/3頁)

但沖上河岸的舂陵兵很快就遭到了迎頭痛擊,對面亦有一支預備隊,蓄勢許久,在最關鍵時加入戰場。

這是真正的百戰之師,盾手舉著牌前進,戈矛士在盾後揮舞開路,弓手能夠邊走邊仰天射矢,持刀甲士砍斫任何接近的敵人,配合如一。

他們像只鐵刺猬似的,逐步向前移動,成為穩住陣線的磐石,舂陵兵所遇皆敗,被劉稷稍稍擠開一條縫的陣線,又開始慢慢往後推,而為首一位身材短小的漢子尤其驍勇。

和劉稷一樣,此人也渾身浴血,也不知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只兩個呼吸的功夫,劉稷就親眼看到他用長刀刺倒了一個舂陵兵,又砍翻了一個,雖然左肩膀挨了一矛,卻眼睛都不眨一下,反手將敵人捅死。

看著一個個跟著自己許久的族人兄弟倒斃,劉稷又急又怒,雙方在靠近,最精銳的隊伍即將碰撞,劉稷舉起浴血的蔔字戟,又發出了一聲大吼。

“那魏將,何許人也?”

他的聲音淹沒在嘶喊中,對方也不屑於回答,只揚起手中冰冷的刀再斬一人作為回應。

此乃魏王麾下商顏侯,鄭統。

這數百人,是鄭統在龍首渠一戰後組建的死士營,河東一役,作為先登,一晝夜行軍百余裏,殺到了安邑附近,竟嚇得王尋老兒棄城而走。

劉稷是舂陵兵中勇冠三軍者,而鄭統亦是魏軍中驍勇不讓旁人!

前鋒的猛攻遭到鄭統阻擊,眼看舂陵兵的攻勢將顯露頹狀時,一陣巨大的鼓點在西邊數裏外敲響,連鄭統都忍不住偏頭朝那邊看了一眼。

劉稷卻是哈哈大笑起來。

柱天大將軍用兵,虛則實之,實則虛之,每次進攻都是真的,而每一波“強攻”,你若不加以防備,定會吃大虧,也是為了後面的真正猛擊做鋪墊!

強渡的地點不止一處,雜牌軍試圖依靠劃回去重復利用的小舟舢板陸續渡渭,支援劉稷。連劉伯升,也帶著他身邊僅剩的,最後的兩千舂陵兵,親自上場了!

和負責吸引魏軍主力的劉稷不同,劉伯升的目標只有一個:

“第五倫之所在!”

“王,對王!”

……

若不算從上遊陸續沖來的火船,浮橋以西,劉伯升這一側的進攻,遠比吸引了大批魏軍的劉稷要順利。

他的腳終於踏上了北岸的土地,堅定地往前邁步,舂陵兵簇擁在周圍開道,擊退這邊“零散”的敵軍,當他們登上河岸後,火光通明的細柳營就在北方四裏開外。

按理說,第五倫手下的精銳——就是那些隨他起兵鴻門的軍隊,放了五千在河東,分了五千給景丹去潼塬,又遣五千留守於櫟陽、鄭國渠軍倉,所余兩萬五。

一萬給萬脩,在東方數十裏外中渭橋,一萬給小耿,在細柳營,五千帶在身邊,居中調度。

今天正午,第五倫與耿弇匯合後,又遣其帶數千兵離開,中渭橋交戰時,派了兩千出去,滿打滿算,細柳營中尚余上萬。

但開戰後,又起碼派了五千兵去東邊數裏外阻截劉稷。經過這不算復雜的加減法,若不算隨軍民夫,第五倫手下還剩下四五千兵,眼下正列於細柳營外,那就是劉伯升需要對付的人數。

“岑彭,這就是你口中,我那僅僅一成的致勝之機吧!”

在劉伯升想來,靠著劉稷吸引大多數魏兵,自己親自將兵渡渭致命一擊,便是最接近勝利的機會!

那四五千魏兵是第五倫最後的預備隊,他們舉著火把連成火海,火光中冒汗的額頭上皆裹黃巾,在夜晚的混戰裏,靜靜地佇立,儼然是靠得住的強軍,仿佛一直在等待劉伯升踏岸,一如第五倫那個頗為自信的命令:

“放他上岸打。”

第五倫也沒有急著過來將舂陵兵趕下水,而是令三軍蓄勢以待,在他的命令下,慢慢從大陣分開為應戰的小陣,擺了一個正對劉伯升的偃月陣,也算“好整以暇”了。這可是夜間啊,若在兩個月前,簡直難以想象。

舂陵兵以一敵二,一個問題擺在劉伯面前:是等待半個時辰甚至一個時辰,占住河岸,讓後方萬余雜牌軍陸續過來,還是一鼓作氣沖過去?

這是千鈞一發的選擇,等待,會讓第五倫從容將劉稷那邊的軍隊調一批回來,萬脩甚至也會馳援。

而進攻,無疑又是一次賭博!

“攻!”

機不可失,賭狗劉伯升做出了決斷,炎漢旗幟在風中前指,隨著他的號令,最後的舂陵兵們開始持刀拍盾,向前邁步。

然而當兩個陣列越來越近時,一道火龍卻出現在西方。

他們來勢迅猛,其疾如風,領頭的小將一匹白馬,正是半天前帶著三四千人去“追來歙”的耿弇!

他依照第五倫的計劃,繞到細柳營以北十裏開外,讓士卒休憩夠,在戰局開始時,又殺將回來,直撲舂陵兵側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