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家書(第2/3頁)

“原來王邑是得了王莽詔令,為了趕回長安去,才匆匆撤軍的。”

劉秀一愣,旋即大笑起來:“看來此役,確實是伯魚幫了大漢啊!”

過去叫人第五公,打完昆陽,自信心大漲,稱呼變了。劉秀面上謙遜,但下意識裏,已經覺得自己有資格和第五倫平起平坐了。

雖然路途遙遠,關隘阻攔,第五倫究竟有沒有成功猶未可知,但劉秀已經當他成事了。

“新軍士氣低落,且傾巢而出,關中遂空。而第五伯魚素來以善將兵著稱,與竇融齊名……”

打完昆陽,綠林漢兵皆輕視新將,但劉秀永遠忘不了小長安之戰,嚴尤、竇融給己方造成的重創,假使嚴尤不病倒,之後的唐河一役,勝負當真難說,而第五倫,還是嚴伯石傳了兵法的弟子呢。

“如此一來,天下形勢必將大變!”

劉秀先是憂慮,因為他當初為劉伯升畫策,建議他應該效仿高祖,龍蛇之蟄,以存身也,明面上尊奉更始皇帝,將他當做楚時義帝。實則繼續收攬士心,與南陽各家聯姻結好,打下宛城,壯大軍容,以早日入關滅莽為要務,若能來個“先入關中者”王,就能重走劉邦老路。

然而時至今日,宛城還沒拿下,而第五倫卻先一步跳反,一旦王莽死於其手,這“誅莽第一功臣”的大名為其所得,劉秀兄弟的計劃就出現了巨大偏差。

但細細思索後,卻又不憂反喜。

“伯魚棄亡新,就聖漢,往後就是自己人了。”

“這對復漢事業,於我兄弟而言,絕不是壞事!”

於是劉秀立刻寫了兩封信。

一份是家書,告知劉伯升發生在關中的變故,為他籌劃新的方略。

另一封則要想辦法送去關中,卻不是寫給生死未蔔的陰麗華——信中甚至不會提到她半個字。

倒不是劉秀心中不念未婚妻安危,但什麽是大事,什麽是小事,孰輕孰重,孰緩孰急,須得分清!

與第五倫,劉秀並非勸降,只是敘舊。

於是劉秀摸著當年第五倫所贈玉劍鼻,落筆道:“漢執金吾、偏將軍,牛馬走劉秀再拜言,伯魚足下,久不相見,心中常有感念……”

……

劉伯升收到昆陽大勝消息的同時,亦在宛城下看到弟弟的來信,不由失笑。

“弟破賊矣!做兄長的也需努力啊!”

劉秀得知關中之變後,結合昆陽戰況,在信中斷言,未來的形勢,會和秦末楚漢很像。

“劉玄者,義帝也;綠林者,項籍英布之輩也;第五倫以新臣反新取關中,章邯三秦王也。”

而劉伯升,要做劉邦!至於劉秀自己,定位依然是蕭、曹。

但先前劉玄忽然被綠林擁立時,二人定的“先入關中”的計劃是行不通了,劉秀以為,那兒有第五倫盤踞。若是劉玄肯拿出足夠的好處,比如三公之位,甚至許諾個異姓王,此人或有可能舉起漢旗,但關中勢必被其視為禁臠。

所以不宜去與第五倫爭地盤,劉秀提議,兄長等宛城投降後,就向劉玄提議,帶著偏師去收取東方的汝南、沛郡,以圖豫州。

“而弟北徇洛陽,窺冀州河北。”

劉秀甚至還苦口婆心地勸誡老哥,他也沒想到昆陽打得這麽順,聽說兄長亦略地不少,兄弟倆現在鋒芒有點太盛,為了避免更始和綠林猜忌忌憚,劉秀的建議是……

假意鬧掰!

“兄長輕弟,而弟不服兄長,如此更始欲以兄制弟,以弟制兄,方能兩安。”

這提議,劉伯升只是一笑了之:“文叔就是想法太多了。”

他是大丈夫,不屑於這些小伎倆。

至於劉秀對未來長遠的謀劃,一來不合劉伯升心意,大丈夫就該兵鋒直指關中,去京師拜謁高廟,第五倫若是識趣,就投降讓道,若是不識,就直接打掉!

而且說那些還早,現在宛城還沒攻下來呢!

說起此事劉伯升就來氣,原本進攻宛城,他不是主力,綠林平林、新市諸渠帥貪圖城中的寶貨財物婦女,又覺得新軍已不堪一擊,都搶著先登。

而劉伯升反而被打發去了外圍,繼續收取未降的南陽各縣。

因為綠林軍紀太差,甚至堪比王師,導致許多縣都不肯降了,比如西邊的博山縣,綠林的大軍去打,不能攻下,博山縣宰登上城樓說:“若是來的是大司徒劉伯升,立刻投降。”

平林大怒,圍攻又不能下,只能由劉伯升出馬,他一露面,博山立刻開城,歡迎他的部下入駐——名聲倒是其次,主要是劉伯升、劉秀兄弟的軍紀,與第五倫相比或許略不如,但放在綠林流寇裏簡直是鶴立雞群,堪稱仁義之師。

而這邊,綠林渠帥們又沒有攻堅城的經驗,城內又怕他們屠城,對新朝大軍抵達抱有期望,加之嚴尤、岑彭傾力合作,從二月到六月,原本乃是南陽造反大本營的宛城,居然足足守了小半年,新旗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