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拖,就硬拖(第2/3頁)

“天子有詔豈敢不奉?更何況,既然吾師伯石公被困於宛,身為弟子,第五倫必救之!”

與和王隆獨處時無所不問不同,第五倫當著副使的面,全然一副大義凜然的新室忠臣之相,只道:“然縱觀伯石公之敗,皆因兵不知將,將不知兵導致,我聽說伯石公奉命攻打荊州叛逆時,只帶隨從官員百多人,乘坐傳車,至豫州方才招募士卒。”

“按照陛下方略,我回到關中後,只有月余時間籌兵,六月前必須出發南下,七月初與大司空會於宛下,時間較去年伯石公更加倉促,僅憑我一人,只怕難以約束士卒。”

第五倫亮出了自己的條件:“故而,吾需帶八百名舊部入京,充當軍吏,助我整頓新兵。”

常安附近有北軍八校,人數加起來多達四萬,王莽需要安全感,他們是絕不會動的。所以就算大司空王邑將關中的兵抽空,第五倫這八百人與北軍相比,亦是滄海一粟,正好是合乎情理不會招致懷疑的人數。

同樣,也是第五倫能多拖一時的借口。

“然無詔令允許,倫豈敢多攜一兵一卒西返?此中情形,還望副使再跑一趟,回朝稟報陛下。我乘這間隙交接政務,整頓河防,只有杜絕赤眉西犯,確保元城不失,倫才敢放心離去。一旦陛下同意,便立刻西行。若是陛下認為不妥,第五倫縱是孤身一人,亦要星夜趕赴常安,必不耽擱軍情!”

白跑一趟,這還不算耽誤?副使縱是著急,但也無奈,誰讓皇帝遣使倉促,很多細節都沒考慮到呢,只能應命匆匆西返。

從魏地去常安,全程一千五百多裏,要翻越太行,要渡過黃河,就算驛馬日夜兼行,也得七八天才能到。第五倫再故意讓魏地的驛置故意派蹄子裏紮了刺,走幾裏就會腿瘸的“好馬”,再耽誤幾日……這一來一回,二十天就過去了。

第五倫也不行縣了,只帶著王隆回鄴城去——按理說他一個兗州牧,老賴在冀州的地盤上不合規矩,但從魏地士人到大尹馬援,誰不把第五倫當本地真正主官?

如今天下紛亂,朝廷對太行以東的事,基本上管不著,也沒法管。無權的大尹被地方豪強架空,至於有實權的封疆大吏們,則儼然成為裂土諸侯,聽調不聽宣了。

第五倫就帶著王隆一路上遊山玩水,他還說王隆來對了時候,這季節南瞻淇澳,則綠竹純茂,倘若北臨漳滏,則是山林幽岟,川澤回繚。

“文山縱觀我魏地山川秀麗,人文鼎盛,大可以作得《西門豹賦》《鄴城賦》了!”

第五倫是不知道曹操的銅雀台就在漳水畔,否則以後指不定也要整一個,他自己作不出來,就讓王隆代筆來一篇《銅雀台賦》呢!

可王隆哪還有這心思,只嘆息道:“吾等當年一同入蜀,我還有閑暇遊歷夫子足跡,賦了幾首新辭來紀念先師子雲公,可這些年,卻理解為何夫子年邁時說‘賦者,童子雕蟲篆刻,壯夫不為也’。原來是年歲漸長後,見過太多淪喪流亡,賦不出麗辭了。”

第五倫看著王隆年紀不大就深如溝壑的擡頭紋,看來他不再是為賦新詞強說愁,是真愁了。

愁這天下板蕩,國將不國,家亦不知前途何在。

“辭人之賦麗以淫,詩人之賦麗以則。”第五倫也念起揚雄的這句話來,收斂笑容道:“確實,除非是如屈原一般,能賦憂國憂民之辭,一般的美賦放在這世道,確實有些不合時宜。”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留下這句足夠王隆品味許久的話後,第五倫的行速卻仍是不緊不慢,急?他當然不著急,雖然第五霸被王莽“請”到常安,讓第五倫搶先將家眷接來的計劃泡湯,但老爺子還不是住在北闕甲第裏,被好吃好喝伺候著。

該急的,是王莽啊!

南方綠林勢力漸強,宛城岌岌可危,大漢復辟,每多拖一天,這天下就有一個縣,甚至是一個郡與朝廷離心。

和身在新秦中時,第五倫接到調令,必須乖乖折返不同。

“這一次,去或不去,主動權,在我這邊!”

……

第五倫借口要帶八百吏士入關,在朝廷給出回復的這半個多月時間,夠他做很多準備,將利弊考慮得清清楚楚。指不定,以王莽朝令夕改的性格,或許拖著拖著,這事就不了了之。

不過,若想一口氣拖到大新都沒了,還是有些難,畢竟第五倫也不知道這新室還能撐一年,還是半年?應該……沒那麽快吧?

回到鄴城後,第五倫將王隆好言安頓下來,立刻讓自己的親信們來見。

人是相繼抵達,一個個進郡府的,最先得到召見的,卻是擅長分析天下局勢的狗頭軍師馮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