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三顧(第2/3頁)

說白了,就是第五倫資本還不夠,也難怪馬援猶豫。

“從來沒有一只耳朵,能被嘴巴真正說服。”

“我沒法輕易說動馬援。”

“馬援也不能簡單說服他的兄長們助我。”

看來光談志向聊理想是不成了,還是得利益捆綁啊,綁也得將馬援連帶馬家,拉上賊船!

第五倫也想通了,寬慰自己道:“沒事,後世有三顧茅廬,我也能效仿之。”

“大不了,就三顧茂陵馬府嘛!”

第五倫將幹柴扔進烈火裏:“我拿不下你,還拿不下你女兒?”

第五倫這邊要顧別人,卻不料有人反過來顧他來了。

門扉再度被叩響,受不了塞北天寒,凍得流涕的張魚進來稟報:“宗主,竇校尉來了!”

……

自從前日氣溫驟降,第五營的親衛隊都披著厚實的皮裘,在屋內燒炭飲酒取暖,卻還是難以擺脫無縫不入的嚴寒。

北風卷地白草折,今日天氣依然糟糕,彤雲密布,天上的飛雪還沒停,風好像是抽打過來的鞭子,刮得人臉皮生疼。

跟第五倫來到障外等待竇融時,第七彪不禁罵道:“這鬼天氣,竇融來作甚?他不是與校尉平級麽?還都封了男,吾等何必來迎。”

第五倫卻不答,常安距離新秦中太遠了,朝廷的正式封賞還沒到,他這校尉畢竟帶這個“假”字,比不得竇融這真貨。

再者,第五倫對竇融還是比較尊敬的,因為這支“友軍”,和他們過去痛擊的那些妖艷賤貨都不一樣。

梁丘賜在第五倫的小本本上最初打了“?”,在一堆惡狼中,他已經算難得的“好人”了。

而竇融,則是大大的√!

第五倫聽說,竇融的部隊在鴻門大營時就獨樹一幟。竇融也吃空餉,但多得的糧食衣物,自己絲毫不留,統統下發。允許司馬、軍候等人拿點好處,但大多數能夠發到士卒手裏,這使得竇融的軍隊是那幾個月裏減員最少的。

大軍開拔時,竇融利用自己平陵豪強的家底,又用車載糧食和飯菜,讓豬突豨勇們食用,又救了不少人性命。

前往朔方途中,就廉丹那軍紀,也沒少虐民,可竇融主動殿後做踵軍,一路上沒有對民眾有太大冒犯。

等到奉命南下新秦中時,竇融坐擁滿編的五個營,也不讓士卒踐踏田畝,若有違反,他雖然沒割發代首,但直接掏錢留下了,比第五倫這舍不得錢之舍得頭發的窮鬼大方多了。

更神的是,第五倫初來此地,帶著士卒種苜蓿,而竇融也錯過了宿麥的播種季節,就讓士卒們在空地上種豆,這也是個不止要破壞,還想搞建設的主!

他又在靈武修復溝渠,拜訪各家豪右,撫恤裏閭老弱,反正第五倫做過的事,竇融全幹了!

所以第五倫對竇融,是又敬又防。

不管是作偽還是如何,在這爛透了的世道還能不作惡,已極不容易,對這樣的珍稀動物,有一個算一個,第五倫發自內心敬重。

至於防……這竇融看來志向不小,一副要在新秦中長期屯田的架勢,想搶地盤?真是前腳才驅一狼,後腳就來一虎。

第五倫只覺得,自己頭頂冒著一個鬥大的“危”!

可他又沒奈何,先前不主動分功給上峰嫡系竇融的話,廉丹雖不好顛倒黑白,讓第五倫成為韓威第二,卻能讓他什麽都撈不到。

眼看竇融帶著一隊人馬,頂著風雪抵達障外,第五倫也上前數步迎接。

“竇校尉!”

“伯魚!”竇融一騎當先,過來後下馬朝第五倫作揖:“你我乃是同僚,又都是關中人,平陵距離長陵不遠,也算半個鄉黨,不必太過生分,喚我字即可。”

“周……周公。”這字有點厲害,第五倫可不想喊多了晚上夢到竇融那張老臉。

第五倫道:“天寒地凍,尚不用兵,周公何以遠來,莫非是靈武縣出了事?”

若不挑著這種天氣來,豈能顯示出自己的殷勤愛才之意呢?竇融大笑:“聽聞伯魚近來在向豪強、富戶購買裘衣以使士卒分穿禦寒,正好我部輜重多,便勻一些給伯魚。”

第五倫恍然,暗道:“這是給我部送溫暖來了?”

竇融說著一拍手,身後幾輛大車拉著羊裘過來,真讓第五倫動容——面色詫異故作感動的那種,只按照慣例,連連推脫。

“周公軍中也沒法做到人人都穿,並不富裕,我豈能無勞受惠呢?士卒們幾個人穿一件足矣。”

竇融將第五倫的手推了回來,認真地說道:“詩不雲乎?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

“我與伯魚奉皇命駐於新秦中,共禦匈奴,與子同仇啊。伯魚在前禦胡,譬如唇,我在後為援,猶如齒。齒豈能只顧著自己的溫暖,而不顧唇的徹寒呢?收下,一定要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