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遇事不決(第3/4頁)

“今日不過是特例。”事後戴恭暗暗叮囑糧官,第五倫剛剛赴任首日嘛,還是要給他點面子的。

更何況,他覺得第五倫昨日非要算清營中真實人數,也是為了心裏有個譜,畢竟第五倫連和士卒們同衣食這種虛偽的事都沒做。

這其實是第五霸對第五倫的教誨:“老夫當年被征召入伍後,常遇到一些年輕軍吏看了幾篇兵書,剛進營壘就搞什麽與士卒同衣食,真是可笑!”

“你就算頓頓與其同餐,彼輩依然整日喝粥食糠,腹中空空,非但不會感激你,甚至會覺得這官吏沒本事!”

第五霸告訴第五倫,入營後正確的生存方式,應該是先不管大多數人,而是收納忠勇精銳,然後厚待他們,解衣衣之,推食食之。

這時候,在營中待了兩月的書佐宣彪就派上了用場,他告訴第五倫,營中最壯實的那部分人,早就被軍候、當百們收為己用了。

“最搶手的是豬突豨勇中的死囚犯,彼輩心狠手辣,如今都成了各軍吏手下的親衛打手。”

而軍吏們之所以要吃空餉,最重要的一個原因,便是他們要養這群已經投靠私人的“虎士”。克扣的口糧很大一部分,也落入了這群人口中,平日裏營中訓練,亦是他們在做,披甲帶刀,鎮壓著營中的任何不滿。

但宣彪還是根據他平日的觀察,給第五倫帶來了十來人,多是私奴出身,為首的大個子名叫“臧(zāng)怒”,臧是奴隸的意思,此人名字之意是“名叫怒的奴隸”。

他的一對眉毛很濃,像是用墨畫上去的一般,說話甕聲甕氣,據宣彪說,這臧怒是營中少年的仗義之輩,此人身體健壯,卻不搶食物,甚至還會主動扛著死人出營埋葬,他還曾救過宣彪一命。

“哪裏人?”

“雲陽縣人。”

“過去是誰家奴婢?”

“樊氏。”

第五倫樂了:“樊築?”

臧怒點點頭,仍不敢稱呼昔日主人姓名,但奇怪的是,他明明是個幹活能手,為何卻被樊築拋棄了呢?

其余幾人情況也差不多,這便是第五倫挑選的“虎士”,在可怕的軍營裏待久了,他們對生存的要求也變得極低,承諾吃飽食,穿厚實,睡暖炕,加上宣彪在旁盛贊第五倫,眾人便很自然地下拜頓首,願意做他的親衛。

不過數日,一個屯五十人的親衛虎士便被組織起來,除了臧怒外,還分給雞鳴、平旦等人各帶一什,分發甲衣武器,守在第五倫屋舍的外圍。

這在戴恭、金丹等人看來,是第五司馬也要吃空餉,養私屬的標志,不由松了口氣。

“是時候開誠布公了。”戴恭下定了決心,他們頂頭多了個人,少不了要勻點空餉名額和克扣的糧食,輸送利益孝敬於第五倫。

戴恭指使金丹去暗示第五倫,本以為會比較艱難,豈料第五倫竟一點不虛偽,將那每個月兩百石糧食的好處欣然納之。

等金丹欣喜地出來告知眾人後,戴恭才完全放下心來,這下第五倫也能與他們同流合汙了,雖然眾人獲利少了些許,但起碼又能一切如常。

戴恭暗地裏嗤之以鼻:“什麽孝義司馬,嘴上一套,背後裏一套,依我看,亦與吾等一樣,是一俗人,裝什麽裝!”

……

在為首的戴恭也放下了警惕後,糧官得了他的叮囑,也結束了讓豬突豨勇們吃幹飯的生活,釜中又變成了喝五碗都難飽的稀粥。

由奢入儉難,眾人抱怨連連,對第五倫失望透頂。

但就在豬突豨勇們憤怒之際,第五倫卻迎來了一位訪客,正是他的朋友,負責給鴻門大營送糧的納言士,耿純耿伯山。

第五倫故意將耿純的造訪弄得營內人盡皆知,這讓戴恭、金丹等人頗為詫異,雖然納言送來的糧食直接交給更始將軍幕府,再由幕府分發到各部,但畢竟是源頭,搞好關系說不定就能多分點糧。

而第五倫還故意與耿純在轅門高聲暢談,期間耿純提及,國師公劉歆問起第五倫為何很久沒去府中拜訪了,還捎帶了幾個精確的嘉量來,說是國師交給第五倫的……

這就讓眾軍吏更加驚愕,本以為第五倫不過辭職曹掾、郎官,郡內小有名氣罷了,還攤上一位窮苦的老師,這才被迫入伍,可聽耿純言下之意,第五倫還能經常和國師公見面?

盡管劉歆早已沒什麽實權,但畢竟是堂堂四輔,等第五倫送耿純離開回到營內時,眾軍吏對他都多了幾分敬意。

這就是第五霸給第五倫出的第二個主意:“要讓眾人知曉,你頭上有人!如此才會忌憚。”

有了這前提後,第五倫也不裝了,是日朝食,他忽然來了一次突擊檢查,在豬突豨勇們苦著臉等著打稀粥喝時,第五倫忽然出現,身後是第七彪、雞鳴等全副武裝的私從,另有臧怒等五十名這幾日吃飽喝足恢復了氣力的新募親衛,而宣彪亦跟隨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