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揚子(第2/3頁)

第五倫已經確定,這國師公,應該不是那個“位面之子”,劉秀,另有其人!

還是那句話,靠山山倒,劉歆的承諾是不靠譜的。

更何況對第五倫而言,這件事,沒有結束!

王莽間接導致了揚雄的逝世,而陳崇簡直是直接的兇手,這仇,他記下了!

既然早已身處旋渦,就不要再假裝自己安全。

既然烏子不管藏到秦氏桂樹間,還是躲在南山巖石上,都逃不過秦氏浪蕩子的一粒彈丸,倒不如主動出擊,逆勢而飛,去到跟前啄瞎賊子的眼!

第五倫按捺著自己的情緒,只對劉歆道:“夫子未能完成天子索要的北征之賦,吾等身為弟子,惴惴不安。我寫了一封上書請罪,敢請國師公替我呈送於尚書!”

……

“死了啊。”

五威司命府中,陳崇聽說了揚雄之喪,不由長嘆不已。

“惜哉子雲。”

雖然是無疾而終,但揚雄也算選擇了最安全最幹脆的方式了結此事。否則,不管他是一時憤怒寫篇暗藏諷喻的文章,亦或是像劇秦美新那般阿諛奉承,都能讓陳崇好好利用一番。

見陳崇沒有絲毫的愧疚擔憂,僥幸從上次大獄裏逃生,換了一頂冠的孔仁如今只能依附於陳崇,對此感到不解:“司命,揚雄雖是無用老叟,但他畢竟是國師公之友,陛下也對其並無惡感。”

“此事還涉及到嚴尤,雖然嚴伯石失去了大司馬之職,但隨時可能被陛下重新起用。”

如此一來,陳崇不是與他們深深結怨了麽?

“結怨好啊。”陳崇卻笑了,說道:“孔司命,我且問你,陛下當初為何要裁撤京兆尹,改設五威司命府?”

孔仁小心翼翼地說道:“因為自前漢起,歷代京兆尹多是無能之輩,不敢治劇得罪權貴。”

“沒錯。”

陳崇傲然:“京兆尹不敢管的事,五威司命管。京兆尹不敢殺的人,五威司命殺。一句話,京兆尹能管的司命府管,京兆尹不能管的吾等更要管!”

鑄偽金錢者,那種小罪只是隨便抓抓,他們眼睛盯著的,是不用命者、大奸猾者、驕奢逾制者、漏泄省中及尚書事者、謝恩私門者。

這五種人,多是有權有勢的大臣。

也是巧了,王莽代漢後,大概是他以臣子位逆取的緣故,特別防備勛貴,常常限制、削弱功臣權力。諸如雪藏王邑,敲打劉歆,誅殺二甄,連親孫子王宗對權力有了覬覦,都毫不猶豫誅滅。

“壽成室有規矩,公卿大臣進入宮殿,隨從官吏有定額。還記得麽?太傅平晏頗為陛下寵信,侍寵而傲啊,攜帶官吏便超過了規定,掖門仆射加以盤問,語氣不好,太傅府的戊曹吏便拘捕了仆射。”

“陛下聽聞後,大發怒火,讓五威司命和五威中城將軍,調動戎車幾百輛包圍太傅府,逮捕了那些小吏,當著太傅之面立刻處死!”

自那以後,平晏便一直縮著腦袋做人,看到五威司命就繞開走。

“至於敢抗權貴的仆射,則受到了提拔。”

陳崇早就摸清了王莽的做派,出身低微的臣吏有敢擊大臣錯誤者,常常能受提拔,獲得天子信任,擔任要職。

所以對陳崇而言,恨他的大臣越多,他越是高興,地位也就越穩固。

且看著吧,就算這次陛下為了安撫劉歆、桓譚,派人吊唁揚雄,也只會輕飄飄批評五威司命幾句,而絕不會動陳崇分毫。

“吾等文韜能勝過劉歆、揚雄?”

“武略能與王邑、嚴尤相比?”

“論與陛下血緣親近,能和功崇公相近?”

他們只有一個優勢。

孤臣!

不給自己留後路,離開了王莽,什麽都不是。

猶如漢武帝時的主父偃,逮住諸侯就咬,在五鼎烹與五鼎食之間反復橫跳。

“五威司命,就是陛下養的狗!”

這便是陳崇給自己找準的定位。

“養狗做甚,就是要叫喚,對著陌生來客,叫越大越好!看著主人眼神行事,一揮手,就能立刻撲過去,對準敵人撕咬!”

所以陳崇自上任起,就出了名的敢擊大臣,他連皇孫都敢查,何況別人?

他的任務是替王莽嗅出並鏟除叛徒。

可若暫時沒有叛徒怎麽辦?一旦那樣,陳崇自身就不安全了,隨時可能會被皇帝拋棄。

那就不斷創造叛徒!

陳崇最喜歡找準一個小目標,讓其痛苦,讓其難熬,困乏其身,編排罪名,讓他們走上不歸路,最後牽連出一場大案。

然後告訴皇帝:“看,臣早就看穿了彼輩的真面目!”

所以陳崇可惜了揚雄,若他不死,反復折騰下,假以時日,說不定能將揚雄的人脈攏一起,創造一個“劉歆、嚴尤、揚雄反新亂黨”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