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你為什麽這麽熟練(第2/3頁)

“吾等不過是凡俗匹夫,豎子僥幸成名罷了,豈敢得功崇公謬贊。”

第五倫連道不敢,對方越是如此,他心中警惕度飆升,倒是第八矯沒見過大世面,被這些溢美之辭迷得有點暈。

奉新公適時說出了備好的話:“莫非功崇公方才所畫,就是二人之事?”

眾人隨王宗來到院中,卻見幾個奴婢或站或跪,雙手持著帛畫展開。

“功崇公善畫。”奉新公王興說道:“人物衣冠皆栩栩欲活,平素輕易不下筆,汝等今日有幸一見。”

幾人湊近一看,雖然不太懂,但看得出兩幅帛畫工筆重彩,勾線勻細有力,畫的很用心。

一幅畫的是室內之事,用黑墨勾繪出兩個男子形象,其中一位,頭頂還是孩童鬟發,系帕頭,正彎腰推讓手中果子,看那顏色,是梨?

第五倫立刻知道王宗想幹嘛了,果然,收買人心的套路還是隔壁老王家熟練啊!

“這是伯魚讓梨圖。”王宗道:“聽聞這故事後,寡人頗覺有趣,便描繪了下來。”

第八矯則定定看著另一幅,有些激動,那畫場景在室外,人數較多,主角獨占了中央及上側位置,手裏持著一面旗幡,神情剛毅。

“這是季正舉幡圖,雖千萬人吾往矣,壯哉!”

王宗讓奴婢將兩幅畫奉上:“二君初次來我府邸,也看到了,鄙府清素,也沒什麽拿得出手的物什相贈,寡人便將這兩幅畫,送給伯魚和季正作為禮物!”

“多謝功崇公。”第五倫不卑不亢,淡淡謝過後接了過來。

但他的注意力不全在王宗和畫上,反而瞥了送畫的婢女一眼。

為了配合府中簡樸風氣,她們衣裙是短到遮膝的,腳杆露了出來,在極寒的天氣裏跪於地上,膝蓋和腳踝凍得發紫。為了這場王宗精心策劃的戲,不知已撐了多久,所以第五倫接畫動作才這麽快。

再看了眼第八矯那邊,第五倫暗道不妙。

第八矯臉上神情復雜,欲言又止,只下拜對著王宗重重三頓首,這才雙手鄭重地捧過帛畫。

“功崇公,這是我此生以來收到最重的禮,一定小心珍藏,傳於子孫!”

……

在宴饗上時,也沒什麽歌舞絲竹之樂,王宗吃的是簡單的粟飯豆醬,看他嚼得很賣力,反而是第五倫、第八矯案上有魚肉。

第八矯問及為何如此,王宗嘆息說聽聞邊塞又鬧了饑荒,皇宮中天子都降食面有菜色,他這做孫兒的怎麽吃得下嘉柔美食呢?

奉新公王興就是個捧哏,立刻接話誇贊王宗的賢能與自省,聽得第八矯頻頻點頭。

第五倫則心口不一,主要是這些路數他太熟了,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麽聊齋?

第八矯就是普通小地主家的兒子,自小在鄉中沒甚麽名氣,進了太學也不甚出眾,直到前日為了救出第五倫豁出去一把,才被推到了潮頭。

這潮頭的風景,和一直被掩蓋在波濤之下做小浪花時,確實大不相同,被人誇得多了,任誰都得飄飄然。

而功崇公獨到又高明的贈畫之舉,直叫第八矯寒毛直豎,頗有古代俠士得主公贈寶劍名馬香玉之感。

加上王宗有意無意顯露的樸質愛民之心,第八矯已對王宗心折,大聲請求將案幾上的魚肉換掉,他也要吃幹飯。

倒是第五倫下著不停,只笑著說是在五威司命府中餓壞了。

王宗也只當第八矯是附贈,主要精力仍放在招攬第五倫上。

待到眾人飽食,眼看醞釀得差不多了,王宗一個眼色,奉新公王興便問起第五倫關於郎官選調之事。

原來,他們作為新晉的外郎,一般十月份入京,經過兩個月“培訓”,熟悉政令律法和辦事流程,十二月到一月間則要進行選調,決定未來去向。

“郎官上應列宿,出宰百裏,作為外郎,一般是辟除為縣官,大多數人作為縣丞、縣尉,秩四百石,為中士。”

“只有佼佼者,方能成為縣宰、侯國相,秩五百至六百。”

當然還有極少數的,可以直接選入四輔三公九卿麾下,作為六百石的元士。甚至從外郎轉為中郎、內郎,進入省禁,主更執戟,宿衛諸殿門,出充皇帝隨員車騎。

王興點著第五倫道:“台郎顯職,仕之通階也。伯魚有德行大才,但在五威司命府已留下了案底,只怕輪不到好去處,只能做丞、尉,在縣中屈尊他人之下了,真是可惜。”

第五倫卻搖頭道:“若如此,那就是我命中注定,銅印墨綬畢竟是身外之物,得固不喜,失亦不憂。”

“伯魚莫要氣餒。”王宗說道:“右司命孔仁乃是寡人妹夫,伯魚既然是蒙冤入獄,那便算不得案底過失。”

說到這王宗執樽起身,來到廳堂中央,嘆息道:“說起來,寡人的功崇公國遠在前隊新都縣,地雖廣袤富庶,但教化卻始終難以推行,尚缺一位有德行高名的守相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