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這次,輪到本尊先親。

雪閑短暫與厲傾羽對視一眼後,因眼前藥爐火焰過熱,他只得甩甩腦袋,雖有些詫異對方不同於以往的眼神,可不過一瞬間,他便篤定自己看錯了。

約莫是火光把人照得有些陰鷙了。

雪閑:“所有丹藥練成初期,不需注入太多靈,火候適中即可,以免靈草燒毀。”

隨著厲傾羽控制靈火漸小,藥爐也飄在離地面不遠的位置,兩人的表情因漸小的火光而有些不清。

雪閑總覺得厲傾羽方才那模樣有些不對勁,撐著疲憊的眼皮,斟酌著用詞問道:“你身體的蛇毒…發作了嗎?”

“並未。”聲調懶閑。

雪閑感覺得出來這細微的不同,可因過去兩個時辰專注力全用在靈火之上,此刻已是疲累得發昏,可這地方連鋪睡的幹草堆都沒有,他只能往後退一些,靠在堅硬的塔墻上。

一面望著厲傾羽幫他控制火勢,心底竟十分放心。

快睡著刹那,雪閑勉勉強強的說了句:“我就睡一會兒…”

聲調軟糊,接著腦袋便靠著磚墻,不省人事。

外頭天色已然全黑,日頭沉在地平線之下,上弦月高掛。

厲傾羽見他氣息逐漸綿長,陷入沉睡,便施了個法術控制住藥爐火焰,接著起身,懶散地走到雪閑身邊,眼神卻有了顯而易見的獨占欲。

因半天沒有飲水,雪閑唇上有些幹燥,厲傾羽伸出長指摸過對方唇邊,力道克制,不把人完全弄醒。

過去九年,他對這個人的一舉一動、這副俊秀面容已是熟悉,只不過都是鏡畫上所見。不像此刻近在眼前。

粗礪的指腹慢慢撫過柔軟唇瓣,雪閑熟睡中受到幹擾,無意識地咬了下唇,舌尖輕輕掠過厲傾羽指頭。

雪閑熟睡的模樣,他在鏡畫中已看過無數遍,在浸羽殿中也親眼看了兩天,對方面容和多年前相差無幾,同樣俊俏生動,一雙桃花眼,綻笑時眼尾會輕輕彎起,如月兒那般的眼型。

過去他雖在浸羽殿中閉關,可憑著流蘇,他與雪閑卻是紮紮實實相處了九年之久,這人全身上下他都看過了,煉藥時的汗流浹背,翻閱古籍查資料時的喃喃自語,以及…房門關起後,輕聲哄流蘇的那些話語。

一動一笑、一靜一鬧,都在他眼底。

厲傾羽微微勾著唇角,神情透著些陰鷙,那些外人見不到的占有欲與狂熱此時一覽無遺。

眼神隨著雪閑唇沿,漸漸往下,移至修長頸側,手指也一並撫到此處。

不論白天的他,或夜晚的他,都被吸引的離不開目光,也許是從九年前在千蛇的石洞便如此。

他體內兩個人格,本就是同一人分離而出,徹頭徹尾,也只對眼前這人感興趣。

厲傾羽拾起雪閑腰帶上的流蘇,隨意拉起兩條細繩,打上結。

這舉動不過是想告知,夜晚的自己曾來過雪閑身邊。再者,他也喜歡看雪閑發現繩結後,略帶慌亂的模樣。

對於另一側墻邊,探出頭和大螯的毒蠍子,他未轉過身,只挑眉道:“前輩身上既有縱情丹的藥材,又如此篤定能做出來,代表你曾成功過。本尊不解的是,你身上既有成功的縱情丹,為何還需他如此費工夫,做出這一顆。”

這語氣略微狂狷,他早明白,蛇毒什麽的不過是老鬼蠍的借口。不論是白日或眼下的他,都知道這點。

不戳破,無非是想看對方要耍什麽花招。

那純白的毒蠍聽他一番話,頓時大力顫抖,抖著身,倉皇躲回墻壁縫隙,剪刀狀的尾端還卡了數十次,才一同擠進壁裏。

知曉白蠍已逃回壁中,厲傾羽也未再開口。視線移回眼前睡顏。拉起雪閑手心,往唇邊咬了口,最後輕輕吮住其中一指,半晌後才放開。

動作剛做完,只見厲傾羽輕揚起眉,明明夜色中毫無人聲,他卻略帶張狂地說道:“從以前到現在,白日你曾因傳渡熱氣,牽過他多回。這次,自當輪到本尊先親。”

語調透略帶不爽,明顯不是對著雪閑說的,更不是那只夾著尾巴逃走的白蠍。

而是在與腦中的另一個自己。

白日的他。

昏暗的塔內,雪閑五指被握在厲傾羽手中,不時被拉到唇邊,含住指頭吻咬。

時辰漸漸過去,墻縫中細小的火紅蜘蛛已爬進爬出好幾輪,不斷往閣樓爬去,似乎想湊熱鬧,而樓頂的毒蟾也時而動亂、時而安靜,不知是否蠍毒發作劇烈。

待日頭逐漸東升,將塔內半邊照的微微光亮,上弦月已消失在天際,取而代之的,是燦爛日陽。

兩人所在的位置正好在塔內陰影區,屬較涼爽的區域。

許久後,雪閑終於輕顫著眼睫,緩緩睜開雙眸,背脊靠著堅硬的塔墻而有些發酸,雪閑擡手身了個小懶腰,意外摸到旁邊墻磚,冰涼的讓他立即縮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