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陸凜和姜姒送陸星沉上學……
陸凜給姜姒開了一家旗袍店,現在正在籌備中。
姜姒準備親自挑選一下裝飾品,到了商場,她挑了一些心儀的東西。
挑完後,姜姒看了一眼隔壁。
隔壁是一家新開的高級成衣店。
這家店的名字叫做,紅。
店裏所有的衣服都是紅色調的,從帽子到衣服再到裙子,都是深深淺淺的紅色。
店裏的裝修也非常獨特。
姜姒決定去裏面看看。
這時,姜姒似有所察,她回頭看了一眼,神色驀地冷了下來。
有一個人站在那裏。
他氣質陰冷,整個人像是融化不了的冰雪。
傅濟臣。
姜姒不耐道:“傅濟臣,你來這裏幹什麽?”
傅濟臣心情復雜地看著姜姒。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他沒有靈感了。
原本他輕而易舉就可以勾勒出一件旗袍的輪廓,但現在……
從色彩到構圖再到樣式,他的腦海裏毫無思緒,靈感像是枯竭了一樣。
一個設計師再也設計不出任何一個作品,說起來,就像是一個荒謬至極的笑話。
傅濟臣知道,陸凜給姜姒開了一家旗袍店。
他今天本來沒打算來到這裏,但當他回過神來,車子已經停在了門口。沒想到,他在這裏遇到了姜姒。
傅濟臣的聲線依舊毫無溫度:“陸太太,既然你打算開旗袍店……”
下一秒,他鬼使神差地道了一句。
“我這裏有很多旗袍手稿,如果陸太太想要,我可以全部給你。”
聞言,姜姒兇巴巴道:“我為什麽要你的旗袍手稿?”
她高昂地揚起頭,嬌聲道:“如果我要找人幫我設計旗袍,陸凜會幫我找到最好的設計師。”
姜姒輕嗤了一聲:“你根本不夠格。”
傅濟臣緊抿著唇,他攥緊了手,指骨泛著蒼白。
懶得理傅濟臣,姜姒走進了“紅”這家店。
思索幾秒,傅濟臣也跟了上去。
剛踏步進去,他就看到了滿目的紅色,腦海空白了一瞬。
傅濟臣怔怔地看向前方,桌子上放著一個紅色的觀音根雕。
他一滯,他忽然想到了記憶裏的那座紅色觀音像。
傅濟臣閉了閉眼,呼吸輕不可察地亂了幾分。
這時,一個店員拿著一束紅色的花走了進來,她腳步一歪,手不小心一松,那束紅色的花,忽地散落了下來。
似綺麗的紅羅,一點點在傅濟臣眼前落下。
店員驚呼道:“抱歉……”
傅濟臣僵直地站在那裏,殷紅的花瓣掠過他的眉骨。
幾片花瓣淩亂地落在他的西裝上。
一瞬,像是有大片大片紅色的霧靄,摧枯拉朽般向傅濟臣轟然壓來。
輕易就擊垮了他的情緒。
這一刻,傅濟臣的眼底只有一種顏色。
令他恐懼的,避之不及的紅色。
沉重的回憶向傅濟臣湧來,他忽然想到了,他母親肝硬化晚期的時候。
大片的血從他母親的嘴裏嘔了出來,像是要把她全身的血都吐出來,她臉色蒼白如紙。
這給幼年的傅濟臣,造成了極大的陰影。
他母親一點點衰敗下去,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生命力從他母親身上一點點流失。
他卻無能無力。
此時,傅濟臣像是僵直的雕塑,他的臉色陰冷又蒼白,毫無血色。
他僵硬地擡起手,花瓣輕輕地碾碎在他的指尖。
像是幹涸的斑斑血跡。
回憶終於不可控制地蔓延,徹底席卷了傅濟臣的思緒。
他母親是陸父的初戀,陸父原本和他母親相愛,後來陸父和別人聯姻,兩人分手。
母親那時已經有了身孕,她獨自一人,帶著他在國外艱難生活。
傅濟臣不想去回憶那段黑暗的日子。
憎惡、厭恨、無望。
這是傅濟臣對這個世界的初始認知。
有一天,母親用那雙瘦骨嶙峋的手,緊緊地抓住年少的他。
她的聲音嘶啞尖利:“陸家毀了我的一生,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你這輩子都要帶著對陸家的仇恨而活,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毀掉陸家!”
聞言,傅濟臣身子繃緊。
昏暗的光線裏,他怔怔地擡頭。
他看見,桌前放著一個清代的紅珊瑚觀音像。
觀音左手是清透的玉瓶,右手是柳枝,她的神色悲憫。
母親的聲音如陰影般,盤旋在傅濟臣的耳側。
他一瞬不瞬地盯著紅色觀音,眼神近乎執拗。
觀音憐憫世人,渡眾生於苦海。
傅濟臣想知道,若他一生帶著仇恨而活,把仇恨融於骨血裏。
這樣的一生,真的是他想要的嗎?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紅色觀音像靜立在那裏。
空氣死寂一片,傅濟臣周身一寸寸冰涼。
沒有人告訴他答案。
母親的指甲深深地嵌入傅濟臣的肩膀,他的肩骨帶著尖銳的刺痛,他卻一聲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