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46章(第2/4頁)

簡直就是把囂張兩個字刻在了臉上。

家入硝子冷笑:“你居然還有這個自覺啊?”

五條悟徑直繞過她往裏走,拉了把椅子趴在病床邊,眼也不眨地盯著床上緊閉雙眼的女孩,看了會後,伸手蓋住深見琉衣正在打點滴的那只手。

女孩子的手只有他的一半大,體溫偏低,手背的顏色幾乎與雪白的床單融為一體,五條悟小心翼翼地將避開針口的位置,將深見琉衣的手指一根根攥緊,試圖用自己高熱過頭的溫度替她暖手。

家入硝子沒來得及阻止:“等一下,她睡得很不安穩,你別——”

“別驚動她”這句話還未說出口,深見琉衣就被手上傳來的力道給弄醒了。

由於之前的被動失控,暴躁的咒力一刻不停地在體內流竄,深見琉衣對外界的觸碰十分敏感,幾乎就在五條悟握住她手的下一刻,就下意識睜開雙眼。

但其實她的瞳孔是渙散的,顯然並沒有真的完全從沉睡中清醒過來,眼中蓄著霧氣,迷茫地動了動身子,垂眸看向了自己被束縛住的那只手。

在半夢半醒間,深見琉衣的反應變得異常遲鈍,甚至都沒想起要把自己的手抽回來,只是緩慢地、無力地勾了勾手指,修剪圓潤的指甲劃過五條悟的掌心。

……很癢,像是有羽毛刮過。

五條悟壓了壓舌尖,試圖抑制住不讓這陣癢意蔓延向更多的地方,但好像收效甚微。

嘖,不太妙。

尤其是當他那麽努力的時候,深見琉衣忽然擡頭朝他望過來,隔著瀲灩的水霧與他四目相對,用不太確定的語氣,猶疑著喊了一聲“悟君”,他就覺得,讓什麽自制力都見鬼去好了。

他多久沒從琉衣口中聽見這個親昵的稱呼了呢?

總是“五條先生”、“五條先生”地喊,又生疏又客套,他早就想提出反對意見了,可惜因為是自己犯錯在先,怕貿然說出來,會再次惹深見琉衣生氣,所以才假裝接受了而已。

但這次可不能怪他了吧,是琉衣先打破了規定的。

“琉衣,知道我是誰嗎?”五條悟沒有急著抓住漏洞順杆爬,而是慢條斯理地解下眼部纏繞的白色繃帶,讓那雙蒼空之瞳直視著面前困倦遲緩的女孩,輕聲問道。

——首先,得確認獵物是否清醒。

此前的術式已經消耗了深見琉衣絕大部分體力,而家入硝子為了讓她能睡得更安穩,著手給她打了一支鎮靜劑,再加上藥物本身的安眠作用,所以不客氣地說,她現在連看人都是模模糊糊的。

腦子更是一團漿糊。

就連自己叫什麽都得慢幾拍才能想起來,更別說其他了,那些攪得她頭疼的記憶此時被藥物壓在了最深處,沒機會出來作亂。

面對五條悟引誘似的提問,深見琉衣勉力撐起沉重的眼皮,努力想要看清眼前之人,可不管怎麽樣,視野依然是朦朧的,唯一奪目的只有那頭初雪一樣的白發。

白色頭發等於五條悟,應該是這樣沒錯的,吧?

深見琉衣茫然回答:“難道不是……悟君?”

她自問自答:“如果不是……那我就不知道了,我見過的人裏,只有悟君,才會有這麽漂亮的頭發吧……”

——她在誇贊自己的發色。意識到這個事實後,五條悟身體微微發抖,低啞的笑聲從喉嚨裏傾斜而出,仿佛愉悅到了極點,那副模樣以至於連旁觀的家入硝子都選擇別過頭去,不想承認自己認識他。

糟糕。五條悟果斷咬破舌尖,毫不留情的兇狠力道立刻造成了不小的傷口,血腥味在唇齒間蔓延,這才讓他那因為深見琉衣的話語沸騰起來的血液,稍稍冷卻了一些,不至於一把火燒到大腦。

但也好不到哪裏去。

五條悟發現自己的雙手不受控制地伸向深見琉衣,直接就把人從被子裏挖了出來,像對待洋娃娃一般,將她扶起來然後擺正,要不是還剩下一絲理智,他就要直接把人壓進懷裏去了。

可乍然離開溫暖的被窩,深見琉衣依舊沒什麽反應,只是遵循多年熏陶下來的本能,極力試圖糾正自己並不雅觀的坐姿,但由於遲緩的思維影響了動作,過了好一會,她也只是在原地蠕動。

啊,太好了,看來是神志不清的狀況呢。

這副全然狀況外的懵懂神色,立刻勾起了最強咒術師的惡劣心思,狩獵者才不在乎手段是否卑劣,趁虛而入才是上策。

五條悟故意沒吭聲,看著深見琉衣因為得不得回應而踟躕起來,眼皮分明在上下打架卻還盡力去思考的模樣,手心處的癢意再也壓抑不住,順著血管一路擴散到心臟部位,讓他心軟得一塌糊塗。

他壓低聲音,上揚的嘴角彰顯著得意:“既然都誇我了,那不承認也不行了吧——沒錯,是悟君,是五條悟哦。”